长安之行,画上句号。
高甲、刘义、钱并、丁函,四人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倒卖军械,罪孽罄竹难书,全部身死,查抄家产。
刘夫人主动交出家产,又有帮忙除恶的功绩,法外开恩,包拯准许刘夫人在终南山。。。
海风拂过小岛,带着咸涩的气息掠过沙滩。那行字被潮水吞没,可青衣男子的手仍停在半空,仿佛还握着那根木枝。渔家少女仰头望着他,眼里有孩童特有的澄澈与困惑。
“哥哥,你说灯会灭吗?”
这句话像是一枚石子,投入了沈知白深不见底的记忆湖心。三年零七个月的失忆,并未真正抹去什么??它只是将一切封存,如同地脉中沉睡的火种,只待一声笛响,便燎原万里。
他缓缓蹲下身,指尖轻抚女孩发梢,声音低而稳:“灯不会灭,因为它不在天上,也不在塔上。”他指向她的心口,“它在这里。”
小女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抬头看他,忽然笑了:“那我也能当执灯人吗?”
“你能。”他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纸灯笼,用火折子点亮。烛光摇曳,在她脸上投下温暖的影。“这叫‘鸣心lantern’,只要你记得一个人、一件事、一句真话,它就不会熄。”
女孩小心翼翼接过,捧在手心,像捧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远处,一艘快船破浪而来,帆影如刀,划开晨雾。船上立着一名女子,身穿灰蓝布衣,腰间别着一卷竹简,眉目清冷,却透着一股不容错过的锐气。她是川蜀灾民安置点派来的联络使,名叫林晚照,曾是苏挽晴门下最沉默的学生之一,如今已是“灯种计划”的核心执行者。
船靠岸时,浪花溅湿了她的鞋履。她踏上沙滩,目光直直落在沈知白身上,没有行礼,也没有寒暄,只说了一句:“江南孤儿院又有新梦了。”
沈知白神色未变,只是轻轻将纸灯交到小女孩手中,站起身来。
“这次梦见什么?”
“梦见和平。”林晚照声音微哑,“没有战争,没有饥荒,皇帝亲政,百姓安居。孩子们醒来后都不愿说话,只说‘现实太苦,梦里才像家’。”
沈知白闭上眼,片刻后睁开:“他们开始用‘幸福’做饵了。”
“不止是孩子。”林晚照递出一份密报,“雁门老兵营已有十七人陷入深度梦境,连续三日不食不动;岭南讲学堂两名讲师昨夜自焚,临终前喃喃‘回到母亲身边就好了’;更糟的是……”她顿了顿,“终南山断碑前,出现了新的刻痕。”
沈知白猛地转身:“谁刻的?”
“不知道。雪地上只有脚印,来路不明,去向无踪。但碑文新增八字:‘梦安万世,何须醒途?’”
空气骤然凝滞。
他知道,那是“怀渊计划”正式宣战的信号。对方不再隐藏,而是公然挑战“醒言体系”的根基??记忆的真实性。他们要让人们相信,痛苦源于清醒,幸福来自遗忘。只要足够痛,人就会自愿走进梦中。
他望向大海,目光穿透层层波涛,仿佛看见长安废庙中那三人正悄然织网,以怀念为丝,以温情为钩,静候猎物入笼。
“他们错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如钟鸣山谷,“人之所以为人,不是因为快乐,而是因为记得痛。”
林晚照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敬意:“联合会已下令启动‘醒灯回响’行动,所有执灯塾进入二级戒备。但我们缺一样东西。”
“是什么?”
“你的神识频率。”她说,“只有你才能激活《执灯录》残篇中的‘共鸣矩阵’。音律组测算过,若想彻底阻断‘忆梦籽’的精神渗透,必须在全国七十二个关键节点同步释放‘醒途之音’,持续七日七夜。而这需要一个中枢??一个能承载万人之声而不崩解的灵魂。”
沈知白沉默良久,忽而一笑:“我曾以为自己只是个迷路的渔夫。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一直都是那盏灯芯。”
他转身走向小屋,取出了那支短笛。玉佩在他袖口微微发烫,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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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江南执灯塾。
夜雨如织,檐下铜铃轻响。数百名青年讲师齐聚大堂,每人手持一支特制音笛,面前摆放着刻满符文的共鸣盘。这是“灯种计划”三年来的成果??七十二位经过精神淬炼的“鸣心者”,将成为此次“醒灯回响”的节点守护人。
沈知白立于高台之上,身披素青长衫,胸前悬挂着完整的玉佩。他手中短笛泛着幽光,那是《执灯录》意志的残留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