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这几年家中攒下的底子,药膳灵米日日不缺,院中灵气也充裕。
论起筋骨进境,比起他们那两位兄长当年,可是快了不止一筹。
而在这般教人心神浮沉的日子里,李家偶尔递来的一纸信笺,便如浓雾里透进一星灯火。
李家的消息,总归要比市井流言实在些,字里行间,少了几分添油加醋的江湖气。
信上说,凉州战局依旧胶着,沙场风声未歇。
但姜亮在军中,倒是愈战愈起。
或在戈壁寻着了羌人老巢,或在人堆里挑下个悍将头颅,都是实打实的章程,换得军中一个个往上写。
于是乎,每逢李家的马车踏入村口,姜家院里头便像是早早过了个年。
日子便这么被一封封信牵着,时紧时松。
一会儿想着人建功立业去了,一会儿又怕他风头太盛、撞上刀口。
春去秋来,院里那棵老槐树,叶子绿了又黄,风一吹,便是一阵沙沙的响动,像是在数着光阴。
数着数着,便又是一年有余。
西北的风,到了这节令,脾气也跟着松了几分。
不再一味地裹沙带尘,反倒带了点事了拢头的凉意,收收拢拢,教人心里也跟着静了些。
李家递来的信,也越发喜人。
说是官军节节推进,羌人匈奴被撵得满地跑。
那曾遮天蔽日的狼烟,如今只敢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山谷里,偷偷冒上两缕,
战势渐明,“陇西一棍”的名头也响得发亮,随着一封封捷报,从边关传回洛阳,又从洛阳传遍四野。
如今可不止长安洛阳在说。
便是两山集那卖大碗茶的棚子底下,也有胡子花白的老汉拍着桌子,唾沫横飞地讲着“陇西一棍”的英勇。
看这光景,一切都在往好里走。
院里那两个小家伙,姜钦、姜锦,也快满八岁了。
水磨功夫下,骨架拔起来了些,已然精满气足,只差心境上那点火候。
这事急不得,但也难不倒。
有刘家丹药温养着,有老屋后那片幻草静着心,再磨上些时日,心火自能熄个干净。
便在这当口,姜家盼了许久的信,终于落在了门口的青石阶上。
这一回,是姜亮从凉州城里发来的。
纸张干净,字迹也沉稳了许多,再无旧时仓促,墨迹里都透着一股沙场上磨出来的静气。
信上说,发羌诸部已尽数拔去,边境算是暂得清宁。
只那烧当部,前脚称臣叩首,后脚就翻脸不认人。
这回朝廷动了真格,怕是要趁着战势未冷,一鼓作气把那瘤子挖净,省得来年又长出苗来。
只要这仗能顺,凉州该有几年的太平光景。
这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
但最教柳秀莲上心的,却是信末提的一桩闲事。
姜亮说,他前些日子与一位随军的天师道高功叙旧,竟听到了大儿姜锋的风声。
说那小子在鹤鸣山修道,倒也不只埋头炼气,这些年在山上,竟有了心仪之人。
两情相悦,山中人尽皆知,连守丹房的老道都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