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秀莲听得眉眼弯弯,只管往小白碗里添菜。
饭后,一家子各自回屋歇息。
柳秀莲早早关了门,说是乏了,实则惦记着那“潜龙在渊”的魂象,急着细细感悟。
次日天蒙蒙亮,姜义依旧起了个大早,在院中不疾不徐地打着一趟拳。
一家子陆陆续续出了门,却独不见姜锋与小白的影儿。
一直到早饭烧好,热气腾腾地端上桌,才见两人一前一后从果林里走出来,衣襟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
也不知二人是天未亮便去林间摘果,还是昨夜……便宿在了那座小树屋里,重温了一宿旧时光?
一家子的目光,比灶膛里的火还热,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敖玉那张一向清冷的俏脸,此刻竟飞上了两抹红霞,像是被火苗燎着了,忙不迭地躲到姜锋身后,不敢露面。
早饭过后,姜义依旧领着姜钦、姜锦两个娃儿去祠堂,讲他的经,论他的道。
柳秀莲与姜曦则领着小两口,备了些谢礼,往刘家庄子走了一趟。
当年救命的恩情,总要正正经经登门谢过,才算周全。
等一行人自刘家庄子回来,姜义的课也收了尾。
祠堂门虚掩着,两个小的早溜去练武场,只余屋中一缕淡淡的檀香。
姜义站在门前,抬手向姜锋招了招。
姜锋会意,走了过去。
敖玉瞧见了,便笑着挽住柳秀莲的胳膊,说要去跟阿婆学几手拿手菜,径直进了灶房,把地方留给了他们。
“吱呀”一声,木门合上,光线暗了几分。
屋中只余祖孙二人,和供案上那道愈发凝实的土黄色神魂虚影。
姜义开口,声音依旧淡淡:
“锋儿,可曾想过,将来有了孩儿,要在何处教养,如何教养?”
话问得平静,姜锋却是一愣,显然没将心思放到那般远处。
他沉吟片刻,方道:“还没细想……大约,是在鹤鸣山,或是西海吧。”
姜义点了点头,心中自是有数。
自家这些年在人世间也算积了些底子,可若后山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终归是底蕴薄了些。
与西海龙宫、鹤鸣山这等庞然大物相比,仍是隔着云泥。
这时,旁侧那道虚影忽地传来姜亮的声音:
“在何处教养,你们自己看着办。但娃儿身上既有龙族血脉,便绕不开龙族的规程。日后谋个水府神职,才是正途。”
姜锋显然未曾料到,阿爷与自家老爹,竟已将心思盘算到了这般地步。
姜义在旁帮腔,语气笃定:
“听你爹的。他如今在长安城当差,那泾河龙王又是亲戚。娃儿若真有了,送去泾河水府镀镀水气,差不了。”
姜锋心下仍有些疑惑,那泾河龙宫听着,似乎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去处。
况且真等娃儿长大,西海也早该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