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没哭,瞪着眼睛好奇看。团团却哭了,第一次听响动,害怕大过好奇,不会说话的娃娃只能用哭声表达,这会儿揪着他娘的衣裳,一个劲儿往怀里躲。
孙月华反倒笑了:“弟弟都没哭,你当哥哥却哭了,像什么样子。”娘不心疼他,团团又看看他爹,他爹转头跟爷爷喝酒去。
最后还是周淑云心软,伸出手臂哄着:“来来来,到阿奶这里来。”
贺尧山这会儿又凑过来了:“娘,我小时候您可不是这样的。果然老话的说的好,还是隔代亲。”
他娘舍得打儿子,不舍得打孙子。
周淑云瞪傻大儿一样,无情揭穿他:“是不这样,打碎了我一筐鸡蛋,摔坏我一只镯子,推翻半缸杂面……”
堂屋里顿时笑声朗朗,贺尧山也笑,摸摸头想起以前的混账事,坐下来老老实实吃饭。
年饭在一家人的说说笑笑中吃完一半,农家的烧酒烈,喝酒肚里一阵暖流,今儿大家一起守岁,除了娃娃谁都不想早睡,端上瓜果炭火坐在廊下看雪。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贺尧川和林榆悄悄进了柴屋,搬出一件东西。他俩相视一笑,只等给大家一个惊喜。
“二哥哥买了什么?”溪哥儿眼睛灵活,只问了一句,全家人都看过来。
林榆和大川神秘兮兮笑:“一会儿等大堂叔和二堂叔两家来,便知道了。”
他俩不说清楚,大家都抓心挠腮的,溪哥儿凑到木箱子旁边看,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二哥也不让他拆开。终于等来所有人,小小的院子挤满,周淑云点了四盆炭火,大家都围着一起,抻长了脖子好奇。
林榆和贺尧川打开木箱。
贺长峰见识最广,他惊喜大声喊出来:“是烟花!”
这下所有人都围过去。烟花他们不陌生,听说又响亮又好看,是云溪县的富户才买的起的。他们村里大多数人,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烟花,提起来,连想都不知道该怎么想象。
“这得不少钱吧?”赵惠脱口而出,伸出手小心碰了碰。
贺尧川笑笑:“三两银子。”
“三两!”周淑云声音拔高,她拍拍胸脯:“怪不得人人都说,烟花比金银还贵,就这么一箱,要花去一家人半年开销。”
里面只有二十发,他俩买的是最普通的那种,虽说比不上大户人家的,却也能在年夜里看个亮。
“一年只这一次,今年日子好过,是我们在新家的第二年。连着去年的那份一起祝贺了,愿以后都是和和美美好日子。”
贺尧川最后说出心里想说的话,周淑云擦擦眼角笑了,以前的苦就不说了,以后都要往前走,千万别再回头看。
她扬声大喊:“放烟花!现在就放。”
大家齐齐后退,都不约而同抬头仰望夜空。当听到一声脆响,那一朵朵在夜幕里炸开的烟花,璀璨又夺目,给今年最后一天画上喧闹的句号。
第二年了,林榆静静抬头,这是他们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二年。从最初的陌生彷徨,到现在有家人有朋友,或许没人比他更幸运。贺尧川抱着孩子到他身旁,他牵着林榆道:“我和孩子都在。”
林榆收回目光,灿烂的烟花仿佛还映在他眼中,漆黑的瞳孔里闪烁出明亮,他笑了笑,也牵着贺尧川。
与此同时,村里家家户户都从房里出来,他们也抬头看向夜空里,那片从未见过的烟花。很短暂,停留片刻后慢慢消散,却难忘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