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辻一突然插嘴,害得他现在还要想办法把绪川夏也应付过去。他无声地对自己说。
这样想着,林庭唯翻过身,背对着辻一。
昨晚他没思考好要怎么回复绪川夏也就睡着了,这种问题拖得越久往往越难回复。
林庭唯思虑一阵,选择避重就轻再转移话题。
他回复说:“不好意思,学长,我昨天晚上不小心睡着了。”
此刻是上午十点。
林庭唯了解绪川夏也的作息,这个时间,对方绝对已经起床了。
可绪川夏也回消息的速度着实让他惊讶了一下。
【绪川学长:你一直和辻一待在一起吗?】
林庭唯前言不搭后语地回复:“学长,今天的雨好大。”
【绪川学长:你现在还是和辻一在一起吗?】
绪川夏也的问题步步紧逼,林庭唯也持续性地用打太极似的回复将他的问题推回去,简而言之就是答非所问。
直到最后,林庭唯说:“学长,今天你可以来接我吗?”
绪川夏也自然早就看出林庭唯是在刻意回避问题,他咬紧后槽牙,回复看着却很平静:“好,我到时候来接你。”
果然,要避免林庭唯和辻一待在一起。他想。他不能让辻一这种心怀叵测的人继续待在林庭唯的身边。
目前的问题是,林庭唯并不会直接配合他的要求。绪川夏也掰着自己的手指。
林庭唯坐起身,他准备下床时,不经意地一转头,发现不知何时醒来的辻一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先行发问:“你为什么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你昨天晚上好像做噩梦了。”辻一不紧不慢地起身,询问道,“你自己还有印象吗?”
林庭唯在做梦这件事上向来很健忘,不管做了什么梦,醒来之后他都只能记住一点点的大致情节,过不了多久就会全数忘记。
见他不回答,辻一伸出右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面前,手背朝上,展示着自己的伤口。
林庭唯看到,辻一的手背上有带着不明显弧度的小伤口,看起来是被人用指甲用力掐住之后留下的伤口,破了皮,仔细看能看见伤口中的血。
他立即看向自己的手,左手的无名指上确实有一点残留的血迹。
刚刚只是怀疑的话,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辻一手上的伤口是他留下的了。他手上的血迹就是证据。
“抱歉。”林庭唯马上说,“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辻一收回手,还是一如既往那种无所谓的语气:“都过去一个晚上了,马上就要自己结痂了,这么小的伤口没什么好处理的。”
林庭唯觉得辻一这样要拉小提琴的人手部受伤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我连当年的车祸都挺过来了,”辻一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当年可是手臂骨折,你掐的这一下,杀伤力不至于比骨折还强。”
林庭唯看他确实没有事,这才问:“昨晚我有说什么吗?我做噩梦的时候。”
辻一语速很慢,像是在回忆昨晚的事情:“我听到你在喊妈妈和爸爸,别的话……没有了。我只听到这些,你就连说梦话的时候话都很少。”
林庭唯沉默下来,他看向辻一,只是又说了一声抱歉。
他对自己昨晚梦到了什么一无所知,但既然他能激动到在辻一的手上留下伤口,那么他能猜到那个噩梦大概是什么内容。
这两年,他已经很少梦到当时的场景了。
他有时候恍恍惚惚的,就会想起那时的事情,但是他只能记住大概的经过,各种细节都极其模糊。然而在他生活的各种罅隙里,那些细节又会自己出现。
林庭唯想他的大脑只是启动了保护机制,他不是真的记不清细节,他记得母亲的哭声,以及父亲的求饶声。
他从来没有真正地忘记过。
父母离世,他被人送进孤儿院。离开孤儿院后再次被人追债。
这一切,都已经过去很久了。他确实很感谢季令璟,没有季令璟的话,他恐怕还会被那群人纠缠。
林庭唯下了床,走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