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后,王灿和夏可微在李东辉和张晓龙一左一右的陪同下,从最里侧的办公室一路走到了公司大门。
这场景直接把办公室里不少人都给看傻了。
“我没眼花吧?老大居然亲自送人?”
“我也怀疑。。。
王灿握着手机,指节发白。窗外夜色浓重如墨,深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你说什么?”他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叫陈志远。”那男人顿了顿,“我爸是陈国栋,晨阳食品厂最后一任厂长。九三年年底,他被举报贪污公款、挪用资金,三天后在办公室上吊自杀。当时你才五岁,可能什么都不记得了。”
王灿喉头一紧。
他当然记得。
父亲王建国曾是晨阳食品厂的技术骨干,母亲早逝,家境清贫。而陈国栋是他童年记忆里少有的温和长辈,每逢过年都会悄悄塞给他两包饼干和五块钱压岁钱。后来厂子倒了,陈叔死了,父亲也因牵连被停职审查,整日酗酒,最终在王灿十岁那年醉倒在雪地里,再也没有醒来。
可现在这个电话说??陈国栋不是自杀,是被人逼死的?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王灿问。
“我在整理我爸遗物时,发现了一本日记。”陈志远语气沉重,“里面提到了你父亲的名字。他说‘建国若知真相,必不会善罢甘休’。我一直想联系你,但找不到人。直到昨天,我在创投峰会上看到你的演讲视频,听见你说自己来自江城老工业区,父亲曾在晨阳工作……我就知道,是你。”
王灿缓缓坐回床沿,心脏剧烈跳动。
前世他活到四十岁,拼尽一生从底层爬起,成为科技巨头CEO,却从未真正追问过父母的过去。那时他以为,那些陈年旧事早已随风而逝。可如今重生归来,站在人生巅峰的起点,命运却把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递到了他手上。
“你爸日记里写了什么?”他问。
“写了一个叫‘林振邦’的人。”陈志远冷笑一声,“他是当时市经委派下来的‘整顿小组组长’,表面清查账目,实则勾结外商,暗中转移资产。我爸发现了问题,想要举报,结果反被栽赃。账目做了手脚,证据全被销毁,他还被当众羞辱三天,最后……”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最后他们把他关在档案室,不给饭吃,不让见家人。等我们赶到时,他已经……吊在房梁上了。”
王灿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戴着眼镜、总是笑眯眯的陈叔,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在厂区门口递给他糖的画面。
原来那笑容背后,藏着如此深的痛。
“林振邦现在在哪?”他睁开眼,眸光冷冽。
“听说早年移民加拿大了。但他儿子还在国内。”陈志远咬牙道,“叫林耀辉,现在是宏达集团董事长,做房地产起家,这几年转型投资,名气不小。前两天我还看见他在财经杂志上接受采访,说什么‘白手起家、奋斗典范’。”
王灿冷笑。
白手起家?怕是拿别人命铺的路吧。
“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他问。
“因为我一直没证据。”陈志远声音沙哑,“但我相信,你不一样。你现在有资源,有影响力,更重要的是??你是王建国的儿子。如果你都不替我们讨个公道,还有谁会?”
王灿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这座繁华都市的灯火,忽然觉得一切喧嚣都远去了。
他曾以为重生是为了改写自己的命运,赚大钱,站上巅峰,享受前世未曾拥有的一切。可此刻他才明白,有些债,不止属于自己,更属于那些无声死去的人。
第二天清晨,王灿取消了原定返程航班。
他在酒店会议室召集五人紧急会议,连投影都没开,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我不走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查一件事??关于我父亲,关于晨阳食品厂,关于一个叫林振邦的人。”
众人皆惊。
“你要做什么?”江亦雪皱眉,“现在正是公司扩张的关键期,融资刚落地,团队建设才开始……”
“所以我不会耽误正事。”王灿看着她,“豆芽科技照常推进,你们按计划执行。我只是……多花一点时间,去弄清楚一段被埋葬的历史。”
“这可不是小事。”楚舒雅冷冷道,“你说的这个人儿子现在是商界大佬,背景复杂。你贸然出手,万一引火烧身,影响的不只是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