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象那是真倔,拦也拦不住那种。一清醒就骂人,被打晕好几次也不消停……可能是为了杀鸡儆猴吧,他们当着我的面,往她脖子上植了编号。”
好多好多血。
皮肉被锉开后,下面的血肉竟然那么触目惊心。
她明明那么爱美,那么喜欢自己的头发,每周都要去护理。可那天,就那样被剃光……当然,她怎样都好看。
“他们把她送走了,她到那边之后最终屈服了没我也不知道。总之一年后,我得到了她的死讯。”
一条生命,折损的如此轻易。
沈逸喉结上下滚动,竟说不出一句话。
寻求过,反抗过,挣扎过。
坠落,坠落。
相似的人,相似的结果。
他道:“所以,你……”
陈莫笙打断:“我是个没骨气的,选择主动屈膝去求一条生路。正巧379区缺仲裁者嘛,我又熟知实验体内幕,大人仁慈,留了我一条小命。”
话说的轻易。
但他明白,自打被抓那天起,自己就再也回不去了。
故乡,家人,同学,朋友。
都与他无关。
他碾碎容貌,拿了猎人剧本,可只有自己才知道,本质上,他仍旧是一条狗。
一条更卑微的,被死死扼住命脉的丧家之犬。
“这城内被困住的不只是你们,还有我。”
“我期盼它覆灭,这样我就自由了。可其实我心底也清楚,它死了,我也要跟着一起走。”
沈逸想起那天夜店,陈莫笙一脚踹向店门口那实验体时,脸上厌恶不似作假。
他在恨。
他无法反抗智领者,他没法面对黄泉下爱人,便只能,把一切不甘发泄给另一个无辜群体。
都怪它。
都怪它们。
如果不是这群畜生,自己本该好好的过完一生。
他连毕业证还没来得及混到,爸妈给他攒了那么久的学费都打了水漂……
这些畜生,它们凭什么有和人一样的外貌?
它们凭什么装得楚楚可怜,去犯贱勾起别人好奇心?
沈逸看着他一点点刨开自己,心脏似乎也在跟着“嘎吱”作响。
陈莫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好笑的事,跟他分享:“你知道我爸妈为什么不相信我死了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给我编的死因是玩水没做好保护措施。可我爸妈知道,我这个怂蛋是旱鸭子,自小连泳池都不敢下的哈哈哈哈……”
笑了很久,很久。
他缓缓抬手,擦掉眼尾那颗不知道是血还是泪的东西。
机械音也在衰弱:“沈逸哥,我要死了。”
沈逸身体紧绷一瞬。
“这样你会好受一点吗?你没有亲手杀我,但我又死在你面前了……”他顿了顿,补偿道,“且死相极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