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不想吵架……你最好……”
昙绥无诃的脚步慢慢停下来。
她戴着抑制器,不能完全听清二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却也能分辨得出这是白空青和白见青的声音。
夜半时分,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昙绥延直觉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上前打扰,转身欲走。
谁知心口徒然一痛,唇齿间溢出几声低吟,昙绥延眼前发黑,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这动静在寂静的黑夜里可不算小,二人不约而同地释放出精神体查看异状。
两条人面蛇身的美杜莎不约而同地出现在昙绥延面前,看清来人之后,两条雌雄莫辩的美人蛇面面相窥。
“小延?”白见青有些意外,“你怎么出来了?”
昙绥延的状况明显不好,二人赶忙下了露台,来到她身旁查看。
“……痛。”昙绥延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她并非忍耐力低下,只是心脏牵扯着五脏六腑,连带着全身的骨骼都剧痛难耐。
白见青和白空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面色凝重起来。
白空青将女儿揽到怀里,精神体游走上前,释放出舒缓的精神力缓解她的痛苦。
昙绥延缓过神来,喃喃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白见青看着她们的身影重叠,声音冷下来:“我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昙绥延很快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你的意思是母亲败了?”
母女连心,何况金足乌精神体之间拥有极为特殊的链接,作为昙绥无诃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昙绥延的痛苦似乎很好解释。
昙绥延当然知道首领战失败意味着什么,她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么快?明明还没到时候……”
她的声音不稳,白空青能听出她隐秘的恐惧。
他拍了拍女儿的脊背,温声道:“不要怕,酥酥,我们之前说过,无论陛下是是输是赢,都要坦然面对。”
昙绥延眸光渐渐散去,唇瓣嗫嚅几下,最终轻轻点头。
三人沉默下来,一种绝望悲情的气氛蔓延开来。
“怎么都在这里?发生什么了。”轻而缓的男声突兀响起,打破了三人的僵持。
昙绥延如梦初醒,她撑住白空青的手臂站起身,目光触及来人:“有些失眠,出来走走。”
罗天辰看着三人古怪的脸色,直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同为女皇的向导,罗天辰居住在偌大的昙绥宫中,更像一个旅客。
罗天辰张口欲言,一阵强烈的精神波动闪过,硬生生按停了众人的交谈。
昙绥无诃扶住露台上的雕纹天柱,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狼狈。
她用了最后一点精神力脱离主舰队,提前回到昙绥宫,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昙绥延若有所感,抬头望去,又惊又喜地叫出声:“妈妈!”
昙绥无诃接住飞扑而来的女儿,身形微微晃动,却还是稳住了。
抬起头正对上她的向导们投来凝重的视线,昙绥无诃微微一笑:“都在这里,省了我不少力气。”
与昙绥延的喜悦不同,受过她终身标记的向导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状况,白见青最先忍耐不住,眼睫一眨,没有泪珠,只有无尽的哀伤。
“……陛下。”他颤抖地开口。
昙绥无诃摆了摆手:“见青,我早就说过不要对我用敬词,到了今天,你还是记不住。”
白见青无措地摇摇头:“不是我记不住,陛下,我愧对于您……”
“好了,”昙绥无诃温柔地拍拍女儿的肩膀,“你和空青去安排一下天辰的事情,我有话对酥酥说。”
罗天辰意识到什么,沉默地看向她,向来轻快的脚步一时间有些难以挪动。
昙绥延脸上的喜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