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已经细细打量过楚见棠一番,很快答道:“像是洞虚初层的样子……大概距上次过了差不多有七年吧。”
七年啊……怪不得变化这么大。
不过一个对话的功夫,那边楚见棠却没有再等楚梨答话的意思,赤色衣袖如流水般甩过,墨发扬起又落下,转瞬间人已经拐过巷口,湮没在人流之中。
“他怎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楚梨暗自沉思。
就算她消失得是仓促了点,也没必要生这么大气吧?
小黑倒是比楚梨看得更通透些:“也不难理解,要是有一天我一声不吭就走了,你难道不会生气吗?”
楚梨又瞪了她一眼,直接卸了发髻重梳,随口问:“楚见棠只是个挂名首席,你有仙盟做靠山,用得着委曲求全,临时给他开后门?”
“你年纪小,自然不知那些传闻。”池幽神秘道,“往近了说,三年前,道盟上头出了点岔子,自家的火尚且来不及灭,更管不得咱们这儿。当时夜岭妖邪蠢蠢欲动,楚寂尘却仅凭一道剑意,足不出户便扫荡了整个北疆。”
“往远了说,两百年前天下大乱,若是他是个有野心的,眼下西北三洲便不是跟着清霜堂姓白,而是跟着上清道宗姓楚了。”
“不就是个男人。”楚梨听得楚里雾里,把发簪交给嫣梨,嘟囔道,“还是个断情丝的呆子。”
池幽眯起眼:“生意不也做成了吗?上清道宗立场中立,你若跟了楚道君,万一今后玉京道盟倒了台,寻常阁也有地方投奔。”
“想得美。”楚梨讽笑,从发上取下一枚镇魂珠递去,“帮我看看这个。”
池幽好奇接过,待探清其中玄妙,惊诧不已:“上清道宗四大秘宝之一的无极引怎么在你身上?”
楚梨只当是寻常恩客的馈赠:“自然是楚道君给的。”
“怎么给的?”事实证明,吹冷风并不能让人清醒,只要重新开卷,瞌睡虫便会再次爬上眼睫。楚梨半梦半醒之间,恍惚听得有人在身旁轻唤——
“楚梨。”
声线冷沉,像寂寞的死水,没有丝毫起伏,又像渺远的回音,早已在记忆深处重复过无数遍。
原来,已经到了二月初八。
楚梨睁开波光潋滟的眼,用微哑的嗓音调侃他:“道君不觉得我这儿晦气吗?”
楚见棠将早已倒好的茶水递给她,才道:“天香院并无邪祟。”
“万一真有呢?”“……为何?”他不懂这行为的含义。
“想要你喜欢我呗。”
许多年后少年道君才明白,她想要的只是他的灵力,并非他的流连。
楚见棠不再多言,眼见少女转身,忙扯住她。
梨梨回眸打量,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吱声,飞速眨巴着眼:“那我真亲了哦。”
少年一心记挂着课业任务,抿了抿唇,没动。
梨梨唇角翘得更高,慢慢贴近他似有红晕的耳边,先是吹了一口气,然后夹着嗓子道:“棠哥哥,你教我道法符箓,我做你的剑灵,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艳蕊悄然黏上梨襟,梦中记忆也染上一层胧雾。
“我在,无需畏惧。”
楚梨捧着白釉莲花杯,含而不显地笑。
连遭意外,宾客都觉得妖修晦气,只有楚见棠依旧如期而至,无情人也没那么冷冰冰嘛。
她丢开杯盏,借故往他怀里钻:“可我还是怕,靠着道君才安心。”
灵源纯正,道骨贞坚,正统仙门出身的人,到底和那些三教九流不一样。
楚见棠捻诀作卦,渡入妆台前的宝相纹铜镜:“铜镜有辟邪之用,辅以符咒可驱走平常邪祟。”
“不平常的邪祟呢?”
“唤我。”
楚梨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无极引、平安符、辟邪镜,我拿了道君好些东西,道君就没有什么想同我要的?”
笑颜粲然,同文咏记忆所见别无差异,眼前的温柔从来不只对他一人。楚见棠揽着她的手不觉重了几许,道:“有。”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