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笑吟吟的,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呦,这就交上男朋友了?你不是才高中毕业嘛,速度挺快嘛。”
梁初楹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不是不是。”
“那你牵着人家干嘛?”
感谢不隔音的房间,梁聿靠着墙时细碎的低喘像空气一样无孔不入地漂泊住进她的耳膜,一下又一下,轻轻敲打,像夏夜涓涓的细雨,轻微的、灼热的、被刻意压抑的。
梁初楹闭紧双眼,却还是能感受到脸颊与耳廓的热意,仿佛被梁聿的呼吸从头到尾烫了一遍。
她就知道以梁聿的状态来说,欲望不是一个吻能消退的……梁初楹自暴自弃地想。
但是他明知道和她的房间挨在一起,床与床之间只有一堵墙的间隔,为什么做这种事的时候不能小声点。
梁初楹默默挪到床的另一侧,用手捂着耳朵。
她下定结论:梁聿一定是故意的。
下流、无耻、他有病!
第32章变质
狼狈混乱的一夜过后,第二天大家还是要假装没事人一样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梁初楹食之无味,失神着想,这大概就是姐弟关系的弊端,她逃都逃不掉。
梁庆再一次向她提起那件事:“梁聿说他愿意跟着你照顾你,都住在一起这么久了,有人帮着做家事不是很方便吗?丫丫在顾虑什么?”
顾虑什么……你说她在顾虑什么?梁初楹恨恨剜了梁聿一眼,咀嚼的动作放慢,如同卡顿的机械。
羞耻感让她憋住了控诉的话语,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打心底里认为这是一桩丑闻。
梁初楹看他不爽,从牙缝里憋出来几个字:“我坚决不要跟他一起住。”
梁聿不动声色,昨夜的好心情似乎缓慢耗尽了,勉强提上去的唇角一点点往下坠,等到梁初楹皱眉回头看他,他又好脾气地笑起来。
等等,你不是应该很穷吗?
梁初楹更迷乱了,但她也说不出“你家里是不是很有钱”这样的话来,莫名其妙的物质攀比会使她心痛。
她把被风吹乱的刘海抓顺,咕哝着说:“虽然但是……要不我付一半吧,毕竟医药费也是你垫的。”
梁聿双手插在兜里,两指夹出她皱皱巴巴的二十块大钞,嗓音楹朗好听:“截止目前,你给了我三十三块七,”他停了一秒,声音变得很轻,“够了,不要多给了。”
“哪里够?”她不解,这明明就只抵得上个零头。
梁聿不咸不淡看了她一眼,黑漆漆的眸子映了些河面上的粼光,碎闪在里面荡漾,发着光一样。
“不一定要从数额上计算。三十三块七是你能给的所有,你付给了我你的百分百。”
他说着,嗓音闲散起来:“感受到你的真诚了,剩下的算我晚送的见面礼。”
梁初楹听进去了,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既被梁暖到了,又被人在心口扎了一刀。
所以,三十三块七就是她的所有?
她突然觉得更难过了,而梁聿挑着眸子瞄了她一眼,然后随意又散漫地冲她摆了几下手,跟她道了别:“回家了,明天见。”
天色沉得吓人,梁初楹还留在这片河岸,她又蹲下身子,重新把散乱的石子铺整齐,她用这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算盘,算了一道很简单的题。
2326-33。7。
等于2292。3。
小姑娘下巴压在膝盖上,压出一道红印,她很小声地喃喃自语:“算得真快啊。”
声音散在晚风里。
后来从河岸上边传来老人的叫喊声,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梁初楹惊得回了神,一下子抬头,顶着下巴上一圈红印就往上跑,因为腿麻了还跑得踉跄。
她一边小声“哎呦”着,一边应着梁老爷的话:“我在这儿呢!”
梁聿还没走出这片原野,听见有人叫着梁初楹的名字,他突然顿住脚步,顺着声音看过去,眯着眼看见了那个穿白汗衫的老头。
他看了很久,才默默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眼里的情绪很复杂。
梁初楹往上跑了几步,梁老爷穿着个白汗衫,眼皮松松垂着,严肃地训斥她:“多大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乱跑,让人找半天!”
梁初楹走到他眼前后,才叹着气建议:“您出门儿把手机捞上呗,找不着了给我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