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视网膜上拉出彗尾般的残影,后背撞断的榉树枝干发出类似枪栓上膛的脆响。
坠地时她听见自己左臂骨裂的声响,像踩碎隆冬河面的薄冰。
血从耳道涌出来,把山雀的夜啼染成暗红色。
仰躺的视角里,那枚陨石正嵌在三百米外的山体间,表面流淌着液态金属般的银光。
被连根拔起的冷杉悬浮在陨石周围,树根残留的冻土簌簌落下,仿佛按下暂停键的沙漏。
“油箱…”杜馨雨试图蜷缩身体,却发现右腿以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折向背后。
她咳出的血沫里泛着细小的金属颗粒,在月光下折射出彩虹。
陨石方向传来电子元件短路般的嗡鸣,她工装服口袋里的车钥匙开始发烫,隔着布料在腰间烙出焦痕。
“为什么……好过分,我…好不容易……活着…”
重伤的少女用模糊的意识不甘的轻轻吐纳了几句。
陨石表面流淌的金属像蜕皮的蛇类般层层卷曲,暴露出的内核泛着生物腔体特有的粉紫色。
悬浮的冷杉突然笔直下坠,树干插入冻土时发出的闷响惊醒了方圆五里内的寒鸦。
杜鑫雨数着右眼血管破裂的间隔,发现金属剥落声与自己的心跳形成了诡异的重唱。
第一只节肢破膜而出的瞬间,尖锐的蜂鸣压过的燃烧的爆裂声。
那生物好像长着虫肢的触手,关节处滋生的触须泛着焊枪刚熄灭的暗粉。
它背甲上的沟壑随着呼吸明灭,构成类似集成电路板的发光纹路。
当六只复眼同时锁定6米外的血迹时,杜馨雨终于看清它口器里旋转的不是利齿,而是微型触手组成圆盘像盾构机一样的东西。
更多同类正从陨石裂口涌出,它们用螯肢敲击山岩的节奏,与工地上打桩机的频率完全一致。
剧痛让视网膜产生了奇异滤镜——那些血肉交融的怪物,每次爬行都会在地表留下的白色粘稠物质。
杜馨雨颤抖的身体试图本能的逃跑,但是全身遭到重创的她早已无法行动。
距离自己最近的怪物开始突然人立而起,胸腔裂开探出三根带倒刺的管状物,尖端喷射的粉白色烟雾慢慢的将少女淹没。
杜馨雨在这片粉白色烟雾中逐渐感觉身上的疼痛感更加清晰,但是却又多出来一种麻麻的感觉,她的呼吸也变得逐渐困难了起来,当第一滴酸性黏液滴落在她脚边时,她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非常恐怖的事情,“不要……别……”
杜馨雨试图尽力的扭动身体来对抗或是逃离,但是在围绕周身这些特殊雾气的存在下。
剧痛在第十一根肋骨断裂时突然抽离,杜馨雨的眼球不受控制地向上翻去。
最后残存的意识里,她看见自己呼出的血雾凝结成与寄生体喷射的粉白色烟雾在空中咬合。
三根管状物刺入腹部的触感像冰镇啤酒罐贴上皮肤,倒刺弹出时带起的筋膜撕裂声,比她维修卡车变速箱时听到的金属疲劳断裂更清脆。
陨石内的寄生虫倾泻而出直奔少女。
最先钻入静脉的寄生虫前段是半透明的钻头,表面布满数据线粗细的毛细血管。
当它拱开桡骨骨膜时,杜馨雨抽搐的手掌在泥地上抓出五道带鳞状反光的抓痕——那些白色粘液正在覆盖少女的身体。
第二只从生物爬向少女的后脑,伸出的微针和触手从穿刺头骨和耳道侵入带着高频震荡,鼓膜破裂时溢出的血液随着耳垂向下滴落着,好像一堆精致的红宝石项链。
它的尾针精准避开海马体,开始在大脑内扎根。
昏迷中的少女突然弓起腰身,工装服下浮现出沿着淋巴系统游走的凸起,如同皮下有微型火车在轨道上飞驰。
陨石坑深处的轰鸣声开始与她的心跳同步,那些扎根在她髂骨血管里的寄生体,正用细小的的触须贪婪的吸食着少女体内的生体结构。
已经鲜血浸透的残破不堪的工装服液被顺手撕裂,血管和青筋从心脏开始暴起蔓延至全身,在少女酮体表面镀出不断变幻的花朵。
当最后一只寄生体从她折断的胫骨裂缝钻入时,少女原本扭曲的四肢被硬生生的掰正了。
剧烈的痛感把少女从昏迷中拉回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少女哽咽的惨叫了出来,但是由于喉咙被血液填满使本该洪亮的声音淹没在液体中。
“咳!啊……啊……”
清醒过来的少女感觉到体内如同千刀万剐一般痛到身体根本使不上力,同时也有剧烈的干呕感。
就当少女以为自己就要在这非人的痛苦下魂归九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