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行径于明帝而言自是受用,他当即将苏明漪揽至怀中坐定,回道:“明儿这话说得倒叫朕心下难安了。”
“淑婉来寻我,约摸就是要替她母亲鸣个不平,不见也罢。”
“陛下,”苏明漪将这语调捏得婉转流长,青葱长指不住地拔弄着明帝颌下长须,娇柔道:“那您便更加要见了。臣妾出身低微,本就一介舞姬尔,却能一跃成了陛下的美人。”
“若再因臣妾之故,叫陛下父女离心,臣妾愈发担忧。”
“坊间有言,若是门户不当者在一处,于子嗣一途着实多舛。陛下就疼一疼明儿,就当替咱们日后的孩儿积些福报,好不好嘛。”
明帝已逾半百,哪里受得住苏明漪这般细语,当即便罢下阵来,口中连连应下。得闻明帝着人去唤三公主,苏明漪亦不多留,只退却几步往屏风后立着。
萧淑婉入得内里先行大礼,而后开口,道:“父亲,女儿今日得知了一桩事,想与父亲说上一说。”
未待明帝开口,萧淑婉便先一步将路正源设计谢府一事道出。“女儿也是今日才得知,那路正源竟然用出如此腌臜伎俩来,父亲,您可要替女儿做主,替驸马做主呀。”
明帝知晓萧淑婉这是来替谢家开脱来了,此次他本也只欲将路家拔除,谢家之事他尚不打算一并除去,当即便叫萧淑婉安心回去便是,不会牵连谢家无辜之人。
得到满意的答案,萧淑婉自然欢喜离去,并不多留。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呀?”苏明漪莲步款款自屏风后行出,“陛下,那路正源这般厉害,竟然有法子叫谢侯爷也乖乖钻入他的套中。”
明帝揽着她的腰一并坐到龙椅之上,道:“路正源手握兵马,平素也是个杀伐决断之辈,想是还用了旁的计策,才能叫谢知言应下。”
在苏明漪跟前,明帝倒是不曾有过太多防备。
苏明漪与皇后,与何贵妃皆是不同。
皇后虽非虞氏族人,可她却是自幼与虞氏一道长大,若说皇后为半个虞家人也不为过。虽如今虞氏没落,但到底还是成了明帝心里的那根刺。
而贵妃何氏,她的族人虽非虞氏那等掌了一方兵权的武将,但多年来何相在朝中所培植的门生亦是不少。
故此,于这二人,明帝素来防备得紧。
但苏明漪不同。
她仅一介舞姬尔,无父无母,亦无兄弟姊妹,还无族人帮衬。
与她说话,明帝自然不必多费心思。
“那这位路正源可真是了不得的本事。这事若换在臣妾身上,若有人敢这般算计臣妾的夫君,那臣妾便是撕破了脸皮不要,也得护着的。”
“我的夫君若是真心欢喜旁人,要纳人入府,这并无不可。可若是外头的小蹄子胆敢算计我的夫君,我管那人是刺史也好,侯爷也罢,总归是要先闹上一闹的。”
明帝听罢这话,忽然低垂了头,半晌不语。
路正源非是个吃素的,那谢知言便是个好拿捏了的?
当年虞氏的残局可是由他谢知言去接手料理的,若当真是这么简单的一局,岂能困得住他?
苏明漪瞧着已将话头点明,这便又抬手轻轻锤了锤明帝的胸膛,嗔道:“陛下可不许怪臣妾小气,臣妾便是这般性子,容不得旁人算计陛下。”
明帝笑笑,埋在美人脖颈处一吸芳泽,道:“朕怎会怪责明儿,朕便是欢喜明儿这样的性子。”
话音方落,便是一阵耳鬓厮磨,苏明漪生生是待到日落时分才回了自己的殿阁。
待苏明漪离开,明帝便将近身内侍召了去,叫他令天禄司好生详查。
三公主入宫后又过去七八日,宫中便有了明旨。
路正源与何正相互勾连,私铸兵刃,图谋不轨,路正源处死,路家余下之人尽数流放崖州。路湘已然出嫁,自不在流放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