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晓开玩笑。”萧郴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接下来的事,就由我来处置,你什么都不必理会。”
“好。”
萧郴揽着她又静坐了一会儿,这才离开这处囚室与萧琏一并去寻了谢知言。
一军将领,曾在沙场浴血奋战杀敌无数,最终竟也逃不脱这汲汲营营的枷锁。
狱卒过来打开牢门,萧郴入内,萧琏却是立在外守戍卫。
“世子?”得见萧郴,谢知言心下还是颇为意外,毕竟他只一介闲散宗室尔。
萧郴信走几步,他瞧得谢知言一身污漕染血的囚衣配着他霜白乱发,面上依旧无神色起浮。
“谢侯一生征战,不曾想入得牢狱不过几个时辰,形容
竟苍老如斯。”
“我本就一介……”谢知言忽然止了话,随即他抬眸瞧向萧郴,眼神中满是愕然,诧异,渐渐变成了愤怒与惊恐。“你没有瞎?”
萧郴对着谢知言一笑,道:“谢侯竟然只诧异我是否身残,却不好奇我为何扮残?”
萧郴身为宗室子弟,多年来能叫他扮做残||废困在宅院之中,定是为了易个身份好方便外出办差。
他已是高位者,能叫他俯首称臣者,那只能是……
“陛下?”谢知言觉着萧郴周遭满是腐朽之气,这等正气息一丝一缕嵌进自己身体之中,将他扯入那无间深渊。
“谢侯可知,你为何落到如今这等地步?”萧郴不做辩解,由得谢知言将其误会。“你手握部分兵权,虽未及权臣之列,但也绝非泛泛之辈。”
“但你不知足,永远都想要更进一步。”
“进取是好,可若你所进之处逆了尊上的意,那就只能除之而后快了。”
谢知言两道双霜紧拧,浑浊的眼珠之中的红血丝要比萧郴面上的红巾子更加鲜艳几分。他盯着萧郴,一字一句道:“你莫要忘记,我是蘅儿的父亲!”
得听谢知言提及秋蘅,萧郴不免长笑出声。“你竟也好意思提起蘅娘?在谢侯心里,谢氏全族永远都是最为紧要的,而蘅娘,永远是可被委屈的。”
“若非有你这样一个亲生父亲,蘅娘一介外嫁之女,又怎会受你牵连入狱?”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谢知言神情激动,“陛下对蘅儿有意,即便蘅儿已为人妇,但只要陛下对她还有意,那就必会放过谢府才是。”
事已至此,他依旧觉着,明帝对秋蘅的那点子贪恋,会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在巍峨皇权面前,情意二字抵得了什么?”萧郴信步行至矮桌旁坐定,“何贵妃在宫中圣宠多年,如今不也一朝就失了帝心吗?”
“宫中只多了一个舞姬出身的美人,陛下就不再记着蘅娘,也舍了何贵妃。侯爷,你也是战场撕杀出来的人,怎会觉得凭着女人裙带关系,就能叫谢家高枕无忧?”
谢知言如此高龄,一朝落败之后竟叫一个后生教训,而这后生更是他的女婿。思及此,他心中难受怒气更盛。
谢知言不愿再在此厢事上多做无畏,直截了当道:“你来此处必是有事,不妨直言。”
“这才像个一家之主。”萧郴继续道:“谢烁窃取天禄司服饰,擅入天禄司必是死罪无从逃脱。届时会有三司会审,你且道出一切皆受何相之意便可。”
“单凭我这一张嘴,你以为三司就会认了?”
“难不成谢侯以为,是我要处置何相吗?”萧郴的话语中带了戏谑,“墙倒众人推,只要有人张了这个口,那些证据便会源源不断地递出来。”
“作为交换,保你谢氏一族活命,爵位自然能留一留,不过不会是世袭了。至于这袭爵之人,总归不会是与你牵扯过深之辈。”
谢知言道:“这是要从谢氏旁支中择一个人出来,好叫这爵位三代而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