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隽的嗓音分外好听,“我会心疼的。”
这几个字仿佛砸在她心头,试图砸断她的防线,她的眼泪夺眶,没入青丝,声音带着哭腔,“既白,我只是害怕,只是害怕……”
害怕重来一世她还逃不出必死的结局,若是这样,就算她有了孩子,也无法平安生下来。
萧显从背后将她拥入怀里,紧紧抱着,温暖的怀抱紧紧输送着热源,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阿容,一切由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就算不要子嗣,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江容心头酸涩,眼泪止不住,洇湿小片青丝,她眼眶微红,轻轻抽噎,两世恍惚如梦,还是不可自拔的沉溺在萧显的温柔中。
这狗男人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她如此舍不得。
马上就准备离开了,他这时候的温情如同沾满糖浆的砒霜,吃起来甜却要命。
她还是很难过,恨不得萧显为此事和她吵一架,而不是温柔宽慰。
他待她这么好,显得她很没良心。
让她显得很没良心,他一定没安好心-
“殿下!”
在萧显停下脚步前,张孺人已欣喜俯身。
“殿下。”
江容一并垂首行礼。
靴子声止,萧显在离她们一丈远处便停下了脚步。
回廊上灯笼燃起,火光将廊下映出一片红。但站在灯笼下的人已换了一身装束。
昨夜她身穿翠色衣衫,石榴红的裙子,整个人都像她眼里的火一样浓艳光灿,现下却穿着浅海棠红上衣,水碧色曳地裙,人自然仍是光艳的,却并不似昨夜那般鲜明。
“起身。”萧显看向另一人,“张氏,你去吧。”
他对张孺人的平淡态度让江容稍感诧异。她更诧异的是,萧显竟不用张孺人禀报她这一日的动作。
她稍稍偏头,看见张孺人嘴唇一张,两眼睁着,本就惊讶的面上,又浮现了几分失落与尴尬。
但旋即,她便重新端起了笑颜。
她上前一步,恭敬对萧显开口:“正有一事想请示殿下,只需几句话,还请殿下许我说完再走。”
看一眼新人,萧显道:“讲。”
江容也凝神听张孺人笑着说:“今日与、与妹妹闲话,恰好说起从前读书、上学的事。我便想起大郎已四岁,只由我和薛妹妹、乔妹妹开蒙,恐耽搁了。不知殿下能否请位先生来……”
萧显的神色并无变化,她说话的声音却一个字比一个字小。短短两三句话,像说了一刻钟那么长。
她忍住没去看新人的神色,更不奢望新人替她相求,只等着殿下的回答。
“他才两岁六个月,请来先生也无用。”萧显道,“待他满三岁,我自会安排。”
他问:“还有什么话?”
“多谢殿下还记——”自知失言,张孺人慌忙说,“妾身无话了。”
萧显颔首。
“妾身……告退。”江容再次从情迷里清醒,天已将在三更。
整整两个时辰,她与萧显在榻上缠绵欢好,有时远、有时近。萧显很少说话,只用手和身体引导她,她自然也不开口——除非身体让她发出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花园里多了许多人。萧显说声“来人”,那些白日没见过的侍女便鱼贯入内,在黑暗里展开屏风放置浴盆,扶江容沐浴更衣。
她们一色穿粉衣青裙,几人梳双丫髻,两人梳半翻髻,俱戴绢花银钗,给她准备的新衣却是另一色:大红绣金襦、碧色百裥裙,还有金银玉饰,堆满妆匣,不能胜计。
江容便有些轻松的紧张:
看来,萧显对她还算满意……至少,会给她一个普通侍女之上的位置。
“你明日一早回府,有她们服侍你,今夜且在这歇息。”屏风外,萧显已先整理完毕,“想带什么随你的意。”
江容忙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