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书翠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搬东西的赵九重,有点不放心,“这、这没事儿吗?”
“没事儿。”贺岁愉笑着道,“白捡个干活的,能有什么事儿。”
“洗完手吃油炸糍糕咯!”她像个小孩子一样,语气欢快地说。
贺岁愉和何书翠洗过手,两人并排坐在一高一矮两个马扎上,分着吃那包油炸糍糕,看着赵九重搬东西。
没一会儿,贺岁愉和何书翠吃完了糍糕,赵九重也搬完了东西,把中间堆满杂物的地方腾得干干净净。
贺岁愉把手上的油随手抹在身上灰扑扑的脏裙子上,“走!回家!”
何书翠跟着站起身来,贺岁愉锁了门,三人并肩走在街道上。
天色已经黑了,街道上很空旷,偶尔有一两个行人脚步匆匆地走过去。
夏日傍晚的风吹过来,迎面送来了宜人的凉爽,撩动了贺岁愉的发丝,也拨动了不知道是谁的心弦。
何书翠偷偷抬起头,看着贺岁愉和赵九重,脸上露出一点像是窥破什么秘密的会意笑容,怕被贺岁愉发现,又很快地低下头去。
赵九重问起贺岁愉接下来的打算,贺岁愉大致与他讲了讲。
她准备开一间卖瓷器的铺子,她之前带人从邢州拉回来的那一批瓷器,何家出事她回到开封府以后,她原本是准备找个商贾将那一批瓷器一起打包卖出去的,但是没找到什么好主家,这些奸猾的老油皮,看她年纪轻又是个女人,所以刻意压她的价。
一来二去的,说不通,贺岁愉一气之下决定干脆不卖给别人了,她自己卖。
何家没了,她如今也没个挣钱的活计,即便再找东家,也很难遇到像何福殷这样愿意重用她一个女子的,贺岁愉想着,不如她凑一凑银子,租一间铺子自己做生意。
邢窑的白瓷天下闻名,自唐以来技艺就已经十分娴熟,贺岁愉这次带回来的邢窑白瓷中不乏一些精品,纵然如今时局艰难,战乱不休,但作为都城的开封府怎么可能会缺有钱人,只要这批瓷器卖出去,就可以解决贺岁愉的燃眉之急。
租下这件铺面以及装修花费不菲,之前四处托人找寻何家人下落也花了许多钱,贺岁愉手里现在真是有点儿捉襟见肘。
幸好之前何福殷这个东家给钱大方,还有她去年去邢州跑商一趟,将从开封府拉过去的货高价卖了,又做了些磁州药材、山货和邢州邢绸的生意,积攒了一些银钱,买完邢窑瓷器以后,还剩了不少钱,如今才能勉强周转开。
贺岁愉和赵九重说着说着话,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家门口。
“那我进去了,多谢你今日帮忙!”贺岁愉朝赵九重挥了挥手,
就要往院子里走。
“诶——等等——”赵九重忽然出声阻拦。
“还有事儿?”贺岁愉奇怪地回过头来,心道,一路上说了那么多话,那么多机会不说,现在她要走了,他有事儿说了?
“我……”赵九重张了张口,像是在犹豫什么,还看了一眼贺岁愉身旁的何书翠。
何书翠见赵九重似乎是有话要说,见状,便与贺岁愉说了一声,就先小跑着进院子里去了。
“你有什么事儿?”贺岁愉脑子里闪过点儿什么,脸上浮现出怀疑的神情,还有一点点带着打量的笑意,“不会是搬了点东西,要管我要报酬吧?”
赵九重:“……”
“我何曾小气至此啊?”他气笑了,反问贺岁愉。
“我是想问你……”赵九重看着面前的姑娘,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耳根不由得有些发烫,“你初十有事吗?”
“初十……”贺岁愉眼睛下意识往天上看去,脑子里回想起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计算着初十那天有没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应该有吧,过几日铺子就正式装修好了,我找先生看过了日期,十三是铺子开业的大吉之日,初十应该有很多事情吧。”
赵九重默了一瞬,如果不是贺岁愉站在他的面前,他真想抬手扇自己嘴巴一下,早知道就不这样问了。
贺岁愉看着他奇奇怪怪的行为,心里猜到了几分,但是不敢确定。
赵九重顿了一下,才想到把自己说的话圆回来的法子,“那你铺子开业要做的那些准备工作,我给你帮忙呗。”
贺岁愉当即道:“好啊。”
白送上来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而且正好许多重物她和书翠抬得吃力,到时候正好叫赵九重去,她还能少雇一个人。
“那你到时候如果腾出时间的话,愿不愿意……”赵九重紧张极了,心跳如擂,“跟我回家吃顿饭?”
“吃饭?去你家吃?”贺岁愉惊讶得眼睛都微微睁大了一些。
赵九重一直紧张的事情开了个小口以后,反而不知道是从哪里迸发出来的无限勇气,说话都流畅和直接了许多,“我父母想见一见你。”
贺岁愉懵了,“为什么突然要见我?”
“你之前送我的那个香囊,我那日回家系在腰间被他们看见了,所以他们就非要我带你回家吃饭,和他们见一面。”赵九重低声解释着,耳朵已经红透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贺岁愉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