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弟弟只是被妈妈的指甲挠出了一点印子,当天晚上就变成了丧尸,而闻姐姐背上的却是那么深,还在往外渗着鲜血。
李弥手里的盆咣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颜真用她的衣服撕下来的布条绑成了绳子,一端就要往闻昭的手腕上缠去。
姜早张开了双臂,挡在了她的面前,泪流满面。
“不……我求你……不要这么对她……”
“她、她不是丧尸。”
“姜早!”颜真也急了,怒吼着。
“丧尸在刚变异时会保留生前的片刻记忆或者本能,她要是变异了,我们谁都拦不住!”
“她要是变异了,我会亲手……解决她。”
姜早哽咽着,看向了一旁床上昏迷不醒的闻昭。
“但她现在……还不是。”
颜真动动唇,看到她的泪水夺眶而出那一刻,妥协下来。
“我知道了,你让开,总得先止血吧。”
“纱布。”
姜早取过她随身的小包,颜真从营地出来时,只携带了少量的药品和器械。
李弥又跑着去打了一盆水来。
用完的纱布浸泡在水里,又拧干,重复使用着,很快,一大盆水都变成了淡红色。
当所有伤口都擦拭干净,撒上了止血的药粉,包括那个爪痕时。
颜真摸着她的颈动脉搏动的还是很微弱,又从包里翻出了最后一支强心针。
这是她趁着营地里的人都因为中毒而上吐下泻时,好不容易从教会里偷出来的。
她拔掉了针帽,一点点注射进了闻昭的心口:“你知道的,我只能帮她到这里了。”
她看着姜早已经趴在了床前,紧紧握住了闻昭的手,起身,没再多说什么。
“我去外面透透气,有事喊我。”
小弥也想过去,被她拉住。
“让她俩单独待一会吧。”
小弥的余光里,姜早已经拿起了床头的干净纱布,一点一点替闻昭擦拭着脸上的血污。
她也红了眼眶,跟着颜真走了出去,替她们关上了门,坐在廊下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小小的啜泣声在森林里回荡着。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还以为……以为能回到元溪村去,就和……和从前一样……一家人在一起……”
颜真喉头微动,慢慢把手放上了她的肩膀。
“阿昭,你总是这样,吃再多的苦也不肯说,怕我知道了后会觉得心里有负担……”
刚刚颜真为了先止血保住她的命,只是替她清理了身体上的伤口。
姜早拧干纱布,再次替她从头到脚清理着身上的血污,她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污迹,露出那张原本清秀俊逸的面容,回身洗着纱布。
她又动作轻柔地拿起了她的手,就连指缝里,指甲里的污泥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也许是吃过了太多的苦,闻昭的手一点都不像是一双三十多岁女人的手,粗糙且皲裂,除了掌心里满满的厚茧外,还有一些已经愈合的小口子,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白痕。
同样的口子姜早的手上也有,那是从前在元溪村制作拒马时,被锉刀和竹片划出来的伤痕。
只是……没有闻昭的手上这般密集。
她想起可乐的小屋,以及自己门前、楼梯上那一串串曾在失明时为她指路的风铃。
姜早禁不住潸然泪下,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身体,放声大哭着。
闻昭却再也没有像从前那样,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温柔地唤她“小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