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说那些话语,也没有再叫他留下来,但这吻几乎要把他咬出血来,像是在宣泄,又全是不安。
而到最后这吻松开的时候,宋铭川已上气不接下气,他抬头去看,裴晏的眼眶好像红了。
他疑心自己是看错,还想再定睛细看,可宫殿的烛火却在此时一跳,熄灭了,满屋恢复了寂静与黑暗,唯独一点月色缠绕进来。
裴晏抱住他。
这场混乱颠倒不知多久,宋铭川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如何,反正醒时总能看见裴晏,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折羽宫消耗了多少时间,有时裴晏什么也不做,从后面抱着他,要和他说话,不管他听不听,朝堂动向怎么样,这些人又怎么样,还说到龚子庚莫名其妙想翻进宫里,被十二逮了个正着,换了别的暗卫,只怕此时已在天牢。
宋铭川没想到《与君行》到底发挥了余热——连这一步都最终没有错。
“老师,”裴晏将他抱起来,贴着他的额头,声音几不可闻,“你会恨我么?”
宋铭川本还不解其意,直到他被放到什么座位上,他低头看见坐垫的蛟龙,背部抵着扶手上镶嵌着偌大的东珠,这样金丝雕出的宝座只有一处才会是。
他瞪大眼睛。
第70章交付问与答
龙椅。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这样的地点都实在太超过了。
宋铭川不知裴晏为什么要把他放到龙椅上,自己则站在对面就这样看着,他下意识绷直了脊背。
“带我来这,要做什么?”他问。
“不做什么,”裴晏看着他,往前倾了倾身体,在宋铭川有些紧张的表情中,轻轻吻了他额头一口,“我好像也没有别的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索性都给老师。”
他吻得很轻柔,像羽毛拂过,小心翼翼的。
给他?宋铭川低头看,这样的皇位,象征着所有的权力,裴晏这样一句话就想给他,如果叫大皇子听见只怕要气活了。
宋铭川摇头,“我不要。”
——那是裴晏的东西,就合该是裴晏的。
裴晏注视着他很久,起身坐到旁边,又把他抱在怀里,把头埋进宋铭川脖颈,“那老师想要什么?只要我有。”
宋铭川看不见裴晏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闷闷的。
“我……”
脖颈边有温热的吐息,裴晏的呼吸并不稳定,或许就像他的心情,宋铭川被他抱在皇位上低头看,皇位之下空空荡荡,偌大的朝堂上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这么坐着,裴晏抱着他,好像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这几天其实都是如此,他睁眼时咫尺之间便是裴晏,裴晏从不肯放开他,好像一眨眼他就会不见,他索求得无度,但比谁都害怕。
他还有什么想要的么?他对裴晏好像从来都只有一个期许。
宋铭川最后抬起手捧起他的脸,裴晏胸口有些起伏,但表情是平静的,那双蓝色的眸子像湖面,像深潭,那样注视着他,好像什么都会做到。
宋铭川慢慢开口。
“我想让你……别再难过了。”
刹那间那平静的湖面泛起波澜,裴晏的眼眶好像又红了,又好像是错觉,他欺身而上,环抱住宋铭川的腰身,有些急促地哑声道,“那你会恨我吗?”
“我不会。”宋铭川道。
他不依不饶:“那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
其实这样的世界,这样的裴晏,怎么可能会忘?就算是书又怎么样?再没有比这更鲜活的存在了。
裴晏突然不再问了,盯着他很久,轻轻笑了。
他笑起来时冻土回春,刹那间万物复苏,温柔的春意蔓延开来,裴晏猛然一下凑到宋铭川面前,重新吻上宋铭川,重重啄了宋铭川的嘴唇一口,“好喜欢老师。”
啄完嘴唇,又忍不住去亲宋铭川的眼睛,好像很得意,好像这样就心满意足,“全世界最喜欢!”
他骄傲地宣布完,迫不及待地把宋铭川摁在了龙椅上。
这次裴晏的动作放到最慢,极其温柔,与往日截然相反,亲昵地挨蹭着他,像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
柔软、无害,这样的举动很容易叫人放松警惕,以至于宋铭川在片刻后才意识到,这样的温柔有的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在分不了心的情况下。
殿堂太空旷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或许这样的地点本身就已经超过他所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