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侍卫,在主子遇到危险时及时现身,确实做得不错。
但本汗王来了,你就可以下去了。
明月沉默,他虽然不大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也知道,自己此刻直愣愣地站这儿好像有些多余了。
于是他躬身拜了拜,随即转身后退,再度消失在了摇曳的枝叶间。
訾沭这才收回目光,走到了郗月明面前。他脸上还带着那股微妙的笑,似乎是个温柔郎君,但手上动作却截然不同:一手摘去她发间的枯叶,另一只手强势地握住她的手,又一根一根地挤进她的指缝,直到十指紧握,亲密无间。
明月这个名字,郗月明确实没有跟訾沭说过,只当狼人有权选择自己的喜恶,而她也不必为一个名字斤斤计较。如今被訾沭撞见,方才觉出一点荒诞。
她只好任他拉着手,又曲起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手背,似在安抚。
钟声越正在絮叨自己一路的辛苦,回头一看,这二人居然无视他,旁若无人地拉起了手,不由得大为震惊:“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拉小手?”
他装模作样地问出这句话,下一刻便原形毕露,上前来逮着两人问个不停:“可喜可贺啊哈哈哈哈哈。”
“我走的时候你们还别别扭扭地相敬如宾呢,现在就情投意合了?住一起了没有?圆房了没有?有孕了没有?来来来我把把脉!”
訾沭忍无可忍,抵着他的肩膀将人推后几步:“滚远点。”
“滚不远,你先告诉我嘛。”钟声越顺坡爬,见訾沭回话就追着他继续问,“你是怎么打动咱们可敦的?”
訾沭黑着脸,还没消解掉前脚杵在这儿的狼人的名字,钟声越也跟个苍蝇似的,嗡嗡嗡问个没完。他心里酸溜溜的,见郗月明没有答话的打算,便自己胡乱答了一句:“当然是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霸气质!”
钟声越高高挑起一边眉毛,似乎在用表情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訾沭追问:“你不信?”
“信信信。”他敷衍地安抚,“熊一样的气质,不就是不洗澡的体香嘛。”
“……”
“我想到给你安排什么活儿了。”訾沭咬牙切齿,“去清理马粪,非常合适。”
“凭什么?我明明更适合去当军医。你该不会被那个明月刺激得神志不清了吧?需要我给你扎一针吗?”
钟声越一如曾经,逮着訾沭的痛处狠戳,三言两语便把人激得暴跳如雷,全然忘记了之前的境况,专心致志地与他互骂起来。
郗月明却是静静地看着他,若有所思。
战事绵延至今,钟声越若深受其扰,早该来投奔的,何至于等到现在?且以他跟訾沭的关系,光明正大地去营地就行,又为何在这荒郊野外演这么一遭?
郗月明确信自己没有感觉错那丝危险的气息。
亲兄弟尚且能反目成仇,何况只是表兄弟。她既然发觉了这丝不对,自然不能放过,于是郗月明清清嗓子,打断了二人的争执,转而问他讨要一份治外伤的药。
“外伤的药?”钟声越上下打量她两眼,“看着挺囫囵的呀,哪里受伤了?”
“大腿。”
“……”
钟声越无声地做了个不可置信的表情,到底没在她面前说什么,老老实实地捡起自己的背篓,自里面扒拉一阵。郗月明侧目去看,确实只有药瓶。
“用这个。”他终于扒出一个药瓶,递了过来。
郗月明伸手接过,随即看向訾沭,微微蹙眉,似乎难以启齿:“那我先回营帐,你待会儿……”
她虽未说完,但余下的二人已然明白她的意思。
訾沭轻咳两声,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与钟声越并肩将她送回营帐后,这才回头,与多日不见的表兄好好叙叙旧。
钟声越立刻戳戳訾沭的胳膊:“什么情况?是因为你不?”
“我觉得一年不见你嘴巴更贱了!”
他若是个武人,訾沭还能跟他打一场挫挫锐气,偏生这是个文弱的大夫,连自己一招都扛不住。訾沭只好忍耐他,没好气地问:“你不是来寻访你的亲生父亲么,找到了?”
钟声越闻言,笑意微敛:“嗯。”
“有空带他一起回訾陬呗。”訾沭也没了脾气,正色起来,“你们一家团聚,也好把姨母的坟茔迁回去。”
闻言,钟声越却笑了:“他可回不去了。”
訾沭挑眉:“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