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说银杏同他毫无干系,凭何要救?”
阿吀直接被气笑了,合着沈无念还真是和传闻里一样,银杏他都不管!那顾涯这个师父,她以后也不认了!不但不认,以后见到沈无念她就喊他臭老头,气死他!
她这一番气劲儿尚且不提,顾涯继续道:“华姨被我师父带走之后的事儿我便不清楚了,不过按着我师父的性子,应是会派人将人送回蛊山。”
桑甜听到这,喜得蹦起来,呀了一声再不问什么了,转身跑去拉站一旁的不尘往厨房跑,将这一屋子都留给了顾涯与阿吀二人。
待房门关上,顾涯笑得温柔,拉着阿吀坐到了自己腿上,他环着她的腰身儿,抬头道:“别气了成不成?如今事已尽了,等银杏林雀来此汇合之后,我们也该走了,想去哪?”
“我不和你走,谁知道哪天你会不会突然又跑了。”阿吀冷哼一声:“我不如跟孟大哥走,他多好啊,家里还有钱,然后我和宝宝跟着他日子过多开心。我算是看清楚了,你什么都没有,光凭一身武功也护不住我和孩子。”
长达三息的静默。
阿吀瘪着嘴角,低头盯着顾涯身上的水渍和泥点子,还有此刻他发丝上的湿润,瞧着穷酸死了,哪里还有一点好样子。她没忍住,眼泪又夺眶而出,将顾涯脑袋搂到怀里念叨了句:“你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晓得,我和你说,你这回要是真死了,我肯定嫁给别人。”
面对这种冤家,说出这种话,顾涯是没了脾气,他承认孟青榕不差,可也就是不差而已。
“你说话呀,别以为你摆出这幅模样,我就心软。”
“明明我不管什么样子你都会心软,何必说这种话。”顾涯靠在阿吀心口,他甚至都有些犯困:“我看到夏姑娘跟着那两千精兵出现在战场之时,我就猜到了,是你的主意。我不如你很多,到最后也没能为你做多少,还得靠着你,不过我也不知为何,不但不灰心,还觉得有了依靠,很安心。”
顾涯有些眷恋地在阿吀怀里蹭了蹭:“要是一辈子都能如此,再也无憾。”他想到什么,轻笑出声:“只是以后百年,到了阴曹地府有缘见到我娘亲,可能无颜见她了。”
阿吀听得胸闷,她明白,顾涯表面上从没表现出什么难过,可他对于离开逍遥派,沈无念知晓之后还是那副反应,他心里一定不好过;更明白,他对于自己身世的痛楚,定然不是只有表面上这点无奈。
因为明白,所以气闷。
可惜顾涯没再给她发脾气的机会,就这么抱着她睡了过去。阿吀也不管了,推开他,起身拽着人去床上。
顾涯眼睛都睁不开,倒还晓得将湿着的衣裳脱掉,他的发丝已不知在何时已尽数干透,到了床边儿抱着阿吀就这么缩到了被窝里。
阿吀也困,这么多日子,她都没几次睡得安心。
屋外雨声连连,不乏风吹檐下后的轻轻呼声,偏又心内格外安宁,仿佛日子一直都是如此,她和他似从没经历过那许多事儿一样。
三日后,顾涯与阿吀准备离开前往金陵,桑甜本是打算先回蛊山去找师父,可心里实在放不下阿吀的肚子,思来想去还是跟着一起。
阿吀调侃她:“你再不回去,你不怕竹叶等你等得望眼欲穿啊?”
桑甜嘶了一声,猛摇头:“我也就是想到他才不想回去。”
阿吀笑得朝她吐舌头。
林雀自然也是跟她二人一起,她喜欢给阿吀做吃食。结果林雀一跟着,夏时月竟也决定暂不回峨眉。
阿吀晓得她是欢喜林雀手艺,没拦。
如此一来,就更给了孟青榕跟着的理由。饶是顾涯在一旁脸冷得都要把孟青榕看穿,孟青榕也当没看见,还厚脸皮道:“金陵有我孟家产业,其中一处别院用来养胎再妥当不过。”
最后准备回到师门的人只有不尘,而银杏则是打算跟随不尘去往少林待一段时日。
许是想静心,又许是有别的什么打算。
阿吀没多问什么,陆裴同银杏之间到底是个如何情谊,她不懂,只是银杏不说,她自不会刨根问底,她想要去做的事儿就更不会拦。
这一日是正月十八,艳阳高照,那日头照得人都犯懒。
阿吀没坐马车,而是同顾涯同骑踏星,一路走得磨蹭。
是游山玩水,是路见不平,是拔刀相助,是恣意江湖。
原去金陵不过一个半月的路程,一行人愣是走了四个月才到。
阿吀站在城楼下,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仰头去看城楼上“金陵”两个大字,扭头问顾涯:“你说你当初捡我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捡个乞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