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野勃然大怒:“你个不识好歹的臭女人,老夫一番好心反被你当成驴肝肺!老夫倒看你才离死期不远了!”
“老夫除了血盟之外,尚且算的自由身,而你呢,一条命都系在赫连为身上,当初他是把你从地府里捞了回来,可代价如何?你我都知道,你现在根本就是赫连为那小子的傀儡,他说东你不能往西,稍微不顺他的意你体内的鬼气就要反噬弑主,呵,老夫看没几日,你就要下黄泉和老夫重逢!”
林鹤凝恍若未闻,直接一掌击碎了阎野的残魂。
之前没有参与围剿白玉京修士、跟在她身边的小妖也姗姗来迟,一见她面色不虞就连忙跪下:“启禀主子,您师尊他一直闭门不出,送的吃食也没有回应,您看是不是……”
林鹤凝这时候压根没心情管裴信的事情,只摆手让它继续在屋外看着:“我那师尊糊涂得很,估计一时想不开不愿见人而已,别让他死了伤了就成。”
“还有,传我的令下去,严加看管白玉京各个出入口,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决不能让那两人跑了。”
*
宁汐被一阵颠簸弄醒,她糊里糊涂地睁开眼,依稀听见耳边有两人在说话。
一人苍老一人稚嫩,听起来像是一对爷孙,正在商量她还不醒过来,是不是伤得太重、要靠岸去寻大夫。
宁汐刚从床上坐起来,就有个童声惊喜道:“大姐姐,你醒啦!”
眼前两人都是渔夫打扮,面容也十分陌生,宁汐顿了一下,下意识扭头去寻裴不沉:“我旁边那个人……”
“哦,那位公子也晕过去了,我们让他睡在隔壁。”老人将她扶起,给了她一碗水,“我叫刘仰,旁边这个是我小孙子刘瑞,我们打渔路过,看见你和那位公子倒在河边,差点被涨潮的河水冲走,就顺手把你们捞起来了。”
宁汐没接水喝,她还是不放心,撑起身子就要下床去看。
刘瑞人小鬼大,很识眼色地帮她推开了门。
等宁汐亲眼见到躺在床上、看起来十分安详的裴不沉后,才松了一口气。
“多谢仰叔。,我姓宁,您叫我小宁就行。
“哎好好,小宁姑娘,不用谢不用谢。”仰叔看着双手双脚被捆住的裴不沉,面露疑惑,“不过这位公子为什么被绑着?”
“我哥哥他有点癔症,平日还好,就是一犯病起来容易打人,所以才把他捆住了。”
“原来如此。唉,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家里也没个大人,还要你带着你哥哥逃命。”
“不会麻烦仰叔的,要是不方便的话,您找个地方靠岸,我带我哥哥下船就行。”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年头兵荒马乱,你们两个小孩子能去哪?我老刘虽然只会捕鱼没什么本事,但也不至于缺你们两口饭吃。你们也是从白玉京附近逃出来避难的吧?大家在路上,本来就应该互相照应。”
估计对方从未见过白玉京仙人,所以认不出她和裴不沉身上的门派制服,把她和大师兄错认成了因为妖祸而往外逃难的凡人,宁汐犹豫了一下,没说自己的真实身份,含糊点头:“嗯。”
现在大师兄被仙门通缉,不如伪装成凡人,暂时浑水摸鱼,等到了忘忧乡治好大师兄,一切再从长计议。
仰叔见她不爱说话,也不稀奇,只觉得是小姑娘家乍见生死,一时难以回复情绪,自顾自地叹气起来:“我和孙子之前就住在白玉京山脚的落霞村,这孩子命苦,他爹娘去得早,就剩我这个老骨头和他相依为命,我们一直住在船屋里,靠打点河鲜换点碎银,勉强能吃饱肚子。昨夜突然不知从哪里跑来许多妖怪,到处杀人吃人,我和小瑞吓得不轻,还好这孩子机灵,提醒我赶紧划船跑了,不然我们这两条小命也得交代在那里。”
一提起被妖祸灭了的白玉京,宁汐心里也不是滋味。
身为修仙之人,杀妖除魔、扶危救困是应尽之责,要是大师兄醒过来,看到自己领内属民流离失所,估计又要自责痛心了。
幸好仰叔只是念叨了一会奇怪怎么这一次白玉京的修士没有下山来救人,就没再多说什么。
宁汐重新回了自己之前醒来的小船舱。
刘家老人说得不假,这条船屋十分破败简陋,一见便知其中主人生活拮据,不过陋室虽小,却布置得很用心,窗明几净,
窗台前还挂着一束芦苇杆扎成的风铃,随着河风轻轻晃荡。
听着清脆悦耳的铃声,宁汐绷紧了一整晚的心情才稍微松懈下来。
她重新拿起仰叔递给自己的水:“如今逃出来了,你们可有地方去?”
仰叔将小瑞抱在怀里,心疼地摩挲他的脑袋:“我有个远方亲戚就住在空桑,现在实在没法子了,打算去哪里碰碰运气。”
宁汐默默点头。
仰叔见她精神不佳,自觉也不多打扰,就把这间船屋留给了他,自己带小瑞出去划船了。
宁汐一开始还想强打精神,但没坚持多久,眼皮就沉得像压了两个铅块,终于倒头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一次睡醒,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了,夜空如洗,繁星点点,阵阵烤鱼特有的鲜香从屋外飘进来。
被这香味一激,她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奔波了这么久滴水未进,早就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宁汐掀起竹帘出屋,看见仰叔和小瑞正坐在船头,围着一个黄泥小火炉,一人一只烤鱼吃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