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林凛顿了顿,“而且,那种无视你们都还活着的事实,只一味高高在上,否定你们存在,把你们当做固定NPC的话,除了横生枝节外,我不觉得还有其他作用。”
作为看客的时候,她的确能只当个故事。
可当自己身处其中,真真切切跟他们一起生活,她是得多冷酷、多傲慢,才能将那些开心的、痛苦的、愤怒的时光,统统视为虚假?
“你是想说,你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否定我们存在,更没有把我们当做可以嬉戏取乐的NPC吗?”鬼舞辻无惨问。
“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喜欢你跟丽小姐走太近?”林凛看向鬼舞辻无惨,“是出于占有欲,亦或是嫉妒作祟吗?”
“都不是的,无惨。”她说,“我担心的是故事剧情的不可抗力……在我看到的故事里,你们结婚了,美咲叫你爸爸,你跟她们像普通人类一样生活。幸福又温馨。”
鬼舞辻无惨:“……我没有跟丽小姐结婚。”
“我知道,可我还是会不安。”林凛偏过头,目光触及漆黑的夜空,自嘲般笑了笑,“我自己都是这样的,又怎么敢对你说那种话?”
“你总有这么多借口。”鬼舞辻无惨伸过手,从一只长着嘴巴的手里重新接过的绳子。
“不是借口。”林凛表情坚定而认真,“我真的太害怕了,害怕你会……”
“你也会害怕?”鬼舞辻无惨指了指林凛手里的短刀,似笑非笑,“我瞧着你很大胆嘛,都敢用我给你的刀子,对准我。”
林凛摇摇头。
“我只是想求你,不要再把血鬼术用在我身上了。”林凛放低了姿态,弱弱地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的。”
“无惨,之前是我不好。”她言辞恳切,“我不该自作主张隐瞒你,我已经知道错了。不要再这么对我了,好不好?你忘了吗?你之前说过会对我好的,你说过不会伤害我的……”
“我伤害你了吗?”鬼舞辻无惨步步逼近。
林凛受惊般后退,握着刀的手不停发抖,没有收回。
“如果是其他人,在他们摆出攻击姿态的瞬间,就会被我肃清。”鬼舞辻无惨平静地说,“可这个人是你,凛衣。就算你对我隐瞒了天大的事,我也没有食言把你变成鬼,直接窥探你的内心,而是选择这种温和的方法,去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可是,人与人是不能坦诚相见的。”林凛努力纠正鬼舞辻无惨的错误念头,“尤其是在拥有亲密关系的人之间,更需要一定的隐私和空间,只有这样,关系才能维持下去。”
“你说得很对。”鬼舞辻无惨浑不在意,“可我已经厌倦猜测你嘴里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况且,你越是阻拦,我也就越好奇你究竟隐瞒了我什么。”
能让她如此抗拒,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鬼舞辻无惨暗暗想,他也想看看这个没用的蠢东西究竟有多大胆!
“……就算我们的关系至此终结,也无所谓吗?”林凛悲伤地说。
“不会发生这种事。”鬼舞辻无惨不理解林凛为什么会这么想,“凛衣,你是我的东西。你的身体属于我,你的灵魂属于我,你的记忆自然也属于我。不管你隐瞒了我什么,我都不会抛弃你、更不会怨恨你……”
“可是我会无法面对你啊!”林凛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她同样不理解鬼舞辻无惨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接受不了赤、身、裸、体站在你面前!更无法接受你居高临下审视我的隐私!”
“无惨,我们之间,不应该是平等的吗?”
说到这里,林凛艰难哽咽着,睁着蓄满泪水的眼睛,一瞬不瞬注视着鬼舞辻无惨,“我都说会说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难道当初你说会成为我的家人,会像家人一样对我,都是骗我的吗?”
“就因为是平等的、是家人,我才会原谅你的一切隐瞒。”鬼舞辻无惨说,“我只是想看看而已,又不会告诉别人。”
林凛依旧满脸抗拒,双手握刀,好像这样就能阻止了。
“你觉得这样有用吗?”鬼舞辻无惨好笑地说,“你之前又不是没试过,就算能割伤我,但也不过是眨眼之间就能恢复的小伤。凛衣,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反抗,这把刀子真的很锋利,一不小心的话,可是会……”
鬼舞辻无惨揶揄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死死盯着林凛,梅红色竖瞳骤然缩成一线,这个没用的蠢东西竟然反手握刀,把刀尖对准了自己!
“你在干什么?”鬼舞辻无惨脸色难看。
“我在求你啊!”林凛再也忍不住,眼泪一颗颗冒了出来,她不争气地哭出声,“我需要隐私,没有隐私我会活不下去的!无惨,求你了,不要这样对我,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没有用,你威胁不了我。”鬼舞辻无惨很快反应过来,面无表情盯着林凛泪流满面的脸,仿佛看穿了一切,“凛衣,我太了解你了,你那么怕痛,一点苦都不肯吃,又怎么敢对自己下狠手?”
林凛仿佛被戳中心思,长睫颤了颤。
她望向手里的短刀,掌心渗出冰凉滑腻的汗水都把刀柄打湿。
是啊。林凛难过地想,她很怕死的,一想要自己会死,就忍不住想哭,可、可是……
“说不定……”林凛呢喃着,用尽全身力气攥紧手里的刀柄,指节都泛起青白,滚烫的泪水一点点模糊视野,“说不定,这还是魇梦的血鬼术呢?自杀之后,我就会醒过来了。”
不要怕。林凛不停告诉自己,醒过来,就不会遭遇这么可怕的事了。
这把刀很快的,不仅能轻易割断黑死牟的头发,还能轻松割伤鬼舞辻无惨,如此锋利,绝对不会发生卡在肋骨里,不上不下的痛苦场景,即便她只是个新手,想必也不会受太多苦。
醒过来,醒过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