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扬声唤人,崔姑姑推门而入,站在帐纬处训斥道:“毛手毛脚的,惊了主子,当心罚你去做苦役!这月的例银……”
太子抬头望去,那被训斥的大概是个宫女,身影隐在帐纬后,看不清楚。
忽然被打断,皇后也没了脾气:“这几日闭门思过,你自去好好想想。”
太子起身,准备离去。
临走前被皇后叫住嘱咐:“我与你父皇商量过,你的婚事交由礼部准备,定在明年大婚。今岁九月,就谴使臣赴刘家颁旨。”
太子沉默良久,应是。
皇后的眼神在太子脸上转过一遍,淡淡收回:“凤藻宫为你准备了教导人事的女官,你上次拒了,这回带回去。”
太子跪着未应。
皇后冷冷瞧他一眼,转身走去帷帐后。
殿门打开,李朝恩悄然靠近,用袖子清理太子衣摆的污迹:“殿下,可要起驾回东宫?”
太子问:“还在牢狱?”
李朝恩自然知道问的是谁,一直派人盯着,知道宋湄自太子走后不久就被放了。
斟酌后问道:“殿下可要奴将人抓回来?”
那毕竟是个嫌犯,即使王廊王郎中以铁面无私著名,可他终究是太子麾下官员,会给太子情面。
“出的什么馊主意。”
此后,太子一言未发。
兀自从地上起来,拒了李朝恩的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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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湄回到冯家时,天已快黑了。
程化骑马护送,提醒宋湄:“冯娘子,到家了。”
宋湄猛然回神。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牢房的,只记得外面阿稚翘首以盼,看见自己的时候,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阿稚说,那日冯母和阿稚一直等到人群疏散,冯家的家仆驱车找到她们,才发现宋湄不见了。
几人分头找了许久,都没有宋湄的消息。后来是冯梦书的好友程化悄悄找到她,让她去接宋湄。
阿稚低声告诉宋湄:“老夫人这两日担心得很,到处托人询问。不过程大人说,不必告诉老夫人实情,只说娘子晕了过去,被程大人的娘子收留了一晚。”
程化是冯梦书的好朋友,连他都知道了。
宋湄问:“冯梦书知道吗?”
阿稚想了想:“娘子想让阿郎知道这件事吗?”
冯母说过,治水很危险,不能写信打扰冯梦书。发生这种事,又怎么能和他说呢?
宋湄弯腰出了马车。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冯梦书的好朋友,身宽体胖,看起来是个好心人。即使已经发生的教训告诉宋湄不能相信外表,但这是冯梦书的朋友。
出牢房的那一刻,宋湄看到陌生的面孔,这人只用一句话安了她的心:“冯娘子,我是冯子遇生死相托的好友。”
可见是个好人,也是个聪明人。
宋湄简短地谢他一句,实在没有心情说多余的客套话。
程化连声说不必客气。
打道回府,程化终于不用苦哈哈地骑马,心满意足地爬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