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年纪大了,越发能折腾,又是宴会赛诗,又是考教举子,临行前还把一众王公大臣拉到了围场,命众皇子又比了一场。
萧观作为皇帝面前的红人,总不免随侍御前,在此同时又要完成五皇子时不时提出来的不合理要求,跟着圣驾巡视京畿的这些日子,真心累得够呛。
他原本打算回府之后先好好休息一番,听了这话后还是折回到了书房当中,提笔又给宋湄一连写了三封家书。
“下次往家中去信时,记得将夫人的信一并放进去。”
“是,小的明白。”
萧峥吃那碗酸辣粉时没觉得多好,等吃过之后才发现,自己有大半日时间都在回味。
他下了学刚回府就被石砚告知,他那个表叔陈家大公子陈珲来了,请他过去宁寿堂一见。
宁寿堂东侧的花架之下,陈大夫人的婢女翠珠和宁寿堂的赵嬷嬷正在聊天。
翠珠显然对这位刚进门的年轻夫人很是好奇,对着赵嬷嬷问东问西。
“听说你们二夫人还在病着,寻常请安都不来宁寿堂这边。”
“老夫人都免了请安。”赵嬷嬷道,“她自然也乐得清闲。”
翠珠“哦”了一声,继而问道:“那你们府上还是大夫人帮着老夫人理家?”
“这个自然。”赵嬷嬷道,“二夫人身子骨不中用不说,再说就她这出身……老夫人用着,也是不放心的。”
“那日喜堂上兵荒马乱的,我们夫人连新娘子的脸都没看到。”翠珠道,“不过听说是个贤惠的,待家中养子很是不错,就连早膳都是陪着一起用的。”
“爷们儿不在身边有什么办法?”赵嬷嬷不以为然道,“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二爷前儿来信也给了老夫人和大公子,偏偏落下了她一个。”
“是啊。”翠珠道,“之前只听闻二夫人不受待见,二爷刚成婚就回了京城,丢了她一个人在青州,如今看来确是真的。”
即将进到宁寿堂的萧峥脚步一滞。
陈大夫人来的那天,他到得晚,并不知道父亲没给母亲写信的事情。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两人在府上境遇原本有些相近,心境也有些相当,被父亲来信这件事一冲,反而显出了他的不同。
萧峥知道陈大夫人身的婢女翠珠一向是个大嘴巴,又跟曾祖母和大伯母身边的好些仆妇交好,这些说辞大概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府上。
萧峥的担心是对的。
果然,没过多久,府里就开始有了传言。
萧观十分不待见这个新婚妻子。
萧观很快把寄信的事情抛之脑后,也没想到因为少写了一封信,自己成了家中舆论的中心,反复被人提及,并拿该事件作为案例分析他和宋湄之间的关系。
眼看着入冬之后马上就是新年,朝中各部也都忙了起来。
萧观白天在礼部加班加点当差,晚上还要被五皇子强行请到府中,分析皇帝最新圣旨的用意。
皇帝今天晌午突然下旨,让五皇子带他去一趟淮安府,给即将生辰的哲王送一些赏赐。
哲王是先帝的幼子,当今皇帝的兄弟,皇帝跟哲王的关系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坏,而哲王今年又不是整寿,远远没到需要皇子去送寿礼的程度。
不过这位王爷即便远在江南,最近却依然活跃,尤其跟三皇子来往很是频繁。
萧观觉得,皇帝此番安排与其说送赏赐,不如说是敲打。
虽然五皇子是来找他来分析哲王的事,但重点明显不在这个王叔身上,而在三皇子身上。
五皇子最听不得“三皇子”这三个字,对着萧观又是一通抱怨:“他在父皇面前惯会卖乖讨巧,见了旁人又是另一幅模样,前儿还听他跟翰宋院郑学士说呢,正因为自己是长子,才不能像几个幼弟一般闲散,多为父皇分忧才是正道,真真可笑。”
“不过就是讨几句嘴上的便宜罢了。”萧观淡淡道,“三殿下是怎样的心性,陛下心中都是有数的。”
这句话说到了五皇子的心里,他骄矜地笑了笑,对着萧观肯定道:“那是,他也不过运气好,早生了个几年罢了。”
搁哪儿装什么大头蒜。
“父皇身边的大监告知我,内廷司明儿就能把车马和倚仗都安排好了。”五皇子骂完了三哥,开始说起了这趟行程,“这些日子也难为你了,刚成婚没几日就回了京城,此番出行正好路过青州,到时给你几日假,回去看看。”
说起来,萧观朝中为官也是身不由己,这两人就新婚时候见了几面,宋氏这时候能见到夫君,想来心中应该也是欣喜的吧。
王姒看着她选的样子皱眉道:“这两匹窗纱都有些暗,做针线时难免对眼睛不好。”
来到萧家从没做过针线的宋湄突然心虚了一下,好在这段时间她已经咸鱼惯了,脸皮也练出来了。
“我想着给峥儿读书辛苦,给他卧房换上遮光一些的窗纱,晚上也能睡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