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碎作多少片,我会找到它们,我会将你拼起来。”
她攥得指尖都疼,却抵不过那人低低望下来的眼眸。
在他近乎冰冷、绝望而自弃的眼神下,她心口间,那种惊惧与钝痛像是终于从冰封的麻木之下复苏。
戚白商低低靠上了她攥着他衣襟的手,栗然的睫间压下湿潮。
“谢清晏,算我求你,不要让自己摔进那座深渊。”
第74章游猎在他二人之间选一个。
那日戚白商在琅园待了两个多时辰,直到盯着谢清晏将她煎好的养神汤药喝干净了,倚在榻内合上眼,她这才稍安下心神。
那张焦尾古琴置于屏风前,戚白商抚弄了小半个时辰,见那人似于昏昧中沉沉睡去,她方拨停琴弦,起身来。
出了海河楼的阁门,沿着栏杆过湖而下,戚白商瞥见董其伤站得极远。
他抱刀在怀,难得面上也能看出几分忡忡。
戚白商主动走到他面前:“谢公近日是否愈发难以安寝、梦魇缠身?”
董其伤迟疑了下,点头。
“他忧思过甚,心神劳损,无异枯耗本源。”戚白商蹙眉难解,“长此以往,便是不疯,也要比常人薄去许多寿数……你可明白?”
董其伤握着刀,皱眉低下头去:“公子不听任何人的劝。”
他偏过头不知想到什么,又多看了戚白商一眼,“除了戚姑娘,或可一试。”
戚白商无奈:“许多事他不愿、兴许也不便告知我,而我又不能日日守在他身旁。养神之事,天长日久,须得你们近身时时照看。”
董其伤沉沉点头。
戚白商又嘱咐了几句煎药之事,这才向外走去。
只是离了十步远,望湖的女子停住。
“谢清晏他……可是与你一样,本该姓董么。”
董其伤身形一震,眼底杀意骤现,搭在身侧的手几乎本能覆握住了刀柄。
他僵了须臾,慢慢松开手,刚要开口。
“罢了。”
戚白商摇头,没回身地向外走。
“便当我没问过,也不要对他提起。”
戚白商如今对琅园已是轻车熟路,不须旁人来送,她自己都能闭着眼走去园外。
不过为了避人耳目,她向来叫马车绕至侧门。
今日候在马车里的是连翘,驾车的依然是紫苏。后者似乎对她来琅园之事颇为忧心,见她从侧门出来,这才面上一松。
“姑娘,您怎么才出来呀。”连翘瘪嘴,偷偷瞪了紫苏一眼,“人家琅园的邀请我们进去,紫苏偏不肯,非得等在马车里,可无聊死我了!”
紫苏冷漠回头:“就你事多。”
“哎,这叫什么话?明明是你事多,人家琅园管事的是好意,你看你凶得像母夜叉一样!”
“你想死了?”
“我——”
“好了。”
戚白商无奈制止了二人之间的战火,“紫苏,回府吧。”
“是,姑娘。”
紫苏翻身坐上驾车位置,一甩马鞭,“驾。”
车身回转。
戚白商坐于车厢最里的内壁前,靠着马车,听着窗隙外凛冽呼啸的寒风。
她静默许久,忽出声唤:“连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