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是纵马伤人了,便是前些日子他强抢民间良妇,活活逼死了城南一户人家的女儿,两位老人家哭瞎了眼,也尚未讨还公道。
萧世明下意识地看向了戚世隐。
却见戚世隐不动声色,甚至眉宇间隐见几分上扬:“纵马的另一人呢?”
小吏作揖道:“阳东节度使魏容津之子,魏麟池。”
戚世隐眼神微动:“这二人,八竿子打不着,怎会在一起醉酒生事?”
萧世明道:“年前宫宴,各路节度使入京述职,想来魏麟池是随父亲来的,贪玩多留了上京几日。纨绔子弟嘛,臭味相投,玩在一起也是常事。”
“……他最好如此。”
戚世隐抬头:“差人回京兆府,就说此案,大理寺接了。”
“哎——”
萧世明抬手欲拦,可惜已经来不及。
等那小吏告礼离开,他无奈地抚掌看向戚世隐:“无尘兄,你,你这是何苦呢?”
“万墨可是太府寺少卿之子,”戚世隐一拍案牍,脸上却是终于见了久违的笑意:“埋首月余,终于见了一线天机,我何苦之有啊?”
萧世明低首附耳:“论亲系,宋太师可是你外王父!”
戚世隐起身大笑:“律法之下,无亲疏。”
他整理过官袍,低头去握住萧世明的胳膊,要将人拉起来:“萧大人,这等加官进职的美事,你何不随我同去?”
“呵,这等福气,你独享吧,”萧世明没好气地拽脱开胳膊,翻他白眼,“我可没你这样的熊心豹子胆,敢捋你外王父的虎须!”
“如此,萧大人便等我佳讯吧。”
戚世隐向外走去。
他身后,萧世明坐在案牍后。
如山的卷册堆起的影,将他身形遮蔽其中,他望着至交好友踏向门外的背影,神情一时晦暗难明。
戚世隐在迈下踏跺后,瞥见方才报信的当值小吏,忽想起什么,朝对方招手。
“戚大人。”小吏连忙上前。
戚世隐问:“方才未曾听你提起,与他二人斗殴被伤及的人伤势如何了,没有害及性命吧?”
“这个……”
小吏一时面色古怪。
戚世隐皱眉:“有话便说,为难什么。他们若是伤了人性命,我还会包庇不成。”
“不是,大人误会了。”
小吏小心地作了个揖:“那二人无事,差点伤了小命的,是两位衙内。”
戚世隐:“……”
“?”
——
“哎呦,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啊……杀人啦,有人要杀人了……”
京兆府狱。
尽头,两座相对的牢房内。
鼻青脸肿的魏麟池坐在一个跪趴在地的家丁背上,同时飞起一脚,踹在地上哭嚎的另一个家丁屁股上:“大点声喊!老子没给你饭吃啊?”
他又瞪了眼旁边:“你,和他一起喊!”
“哎。”
于是两名家丁并列跪朝外,一块抱着牢狱栅栏嘶喊起来:
“杀人了!快来人啊!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哎哟哟疼死我了!有人要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