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据了丰厚资源的人,往往觉得自己人生的舒适度是自己挣来的。”骨衔青笑了一声,“她们只不过是运气好托生在这里罢了,而底层的人被她们视作能力低下的蝼蚁。”
“你是指英灵会的人吗?”
骨衔青耸耸肩:“算是其中之一。”
“你去过第一要塞?”安鹤再次发问,她发现骨衔青对第一要塞不只是熟悉,而是带有很明显的感情倾向——厌恶。在这一点上,和海狄不谋而合。
“待过,不过只有短短三天。”骨衔青这次居然认真回答了有关自己的事。
三天,安鹤默念,这么说来,骨衔青并不是第一要塞的人。安鹤不断揣测着话外的信息,藏在心里。
骨衔青没有留意她的神情,只说道:“再久一点,我就能把她们老巢端了。”
“你一个人?端了第一要塞?”安鹤终于露出了笑容,“说什么大话。”
“现在不是有你了么?”骨衔青突然开口。
安鹤立刻撇下了嘴角,不笑了——她的心瞬间被攥紧,那种熟悉的危机感紧随而至。
骨衔青说完这句话,竟然沿着坑边的黄土滑到了一具尸体旁边。在安鹤的注视下,她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一具尸体的袖章扯了下来,回头递给了安鹤。
“这是?”
骨衔青移开大拇指,露出袖章上的徽章:“我前天晚上听说,第一要塞处置了一批英灵会的人,这不赶巧,带你来瞧瞧。”
那枚徽章画着正确的图案,和安鹤之前描述给罗拉的,一模一样。
“你应该对骨蚀病免疫,拿着吧,当我送你的礼物。”骨衔青把袖章塞到安鹤怀里,头也不回地远离了土坑。
安鹤回头看了一眼那具尸体。
那位无名的英灵军有着和她们相似的长相,都是实打实的人类,黑色长发梳得一丝不苟,垂下的眼眸好似睡着了一般,只不过胸腔处,有一个碗口大的豁洞。
安鹤物伤其类,她低头仔细凝视那块袖章,针织的袖章有凹凸不平的纹路,比她记忆中更加细致,十三条分叉的河流归位一条,上面的太阳,红得像被鲜血浸染过。
安鹤撇开眼,快步追上了骨衔青。
“前天晚上……”安鹤算着时间,“所以你没来我的梦里?”
骨衔青眉眼一弯:“怎么?想我了?”
想个屁。
安鹤不搭话,远离了焚化坑。
骨衔青饶有兴致地扬起眉毛,“正好,我也想你。”
——才怪,她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她故意不去找安鹤,故意让安鹤胡思乱想。一成不变多无聊,只有让安鹤不适应,才能让她紧追不放。
安鹤充耳不闻,仍旧低头看着袖章的纹路。
片刻后,汽油的味道弥漫出来,她一抬头,发现骨衔青正在把摩托车油箱里的汽油,用管道引流到安鹤的车里。
“这是在做什么?”安鹤将袖章贴身放进口袋,快步走向机车。
“汽油余量不多了,你还得回第九要塞。”骨衔青麻利地处理完车子,“记得回去的路吗?我知道你会记路。”
渡鸦,是很聪明的物种。安鹤也是。
安鹤没有回答问题,反问:“你不回去吗?”
她心里竟然有一丝慌乱。她一直假定,两人会一起回去……不对,回去哪儿呢?骨衔青的住所在哪儿?
“我有自己的事要做。”骨衔青拧紧油箱的盖子,拔掉了管道,然后把背上的狙击递给了安鹤:“里面还有三颗子弹,我想你应该用不上。”
安鹤第一时间没接,她稍稍侧目:“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走这一趟长长见识?”
骨衔青叹了一声,正视着她的眼睛:“安鹤,你很善于思考,事到如今,你应该猜出我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