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衾水想起了她与兄长的上一次见面。
其实也无甚特殊之处。
五年前,元青聿从京城回晋王府。
那时的元青聿还未同现在这般在京城官场如鱼得水,他只是通政司下属机构经历司的一个经历,实权不大,但很是繁忙。
不知怎么,可能是心血来潮想到家人,五年未归的元青聿忽然抽了几天空来看她。
他总是不苟言笑,与元衾水也不算太亲近。他回来后,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清扫花圃,还种了棵桂花树。
布置完房屋后,他又领元衾水上街购置衣物,钗环,给她买各式各样的纸笔,将她里里外外都换了新。
午膳他问元衾水想吃什么,元衾水没有什么偏好,王府从未短她吃喝,想吃什么膳房都会给她做,所以她摇了摇头。
最终元青聿给她做了三菜一汤,都是极简单的菜色,但炎炎夏日里,挺拔清瘦的身形独自在小厨房忙碌了一个多个时辰。
元衾水有点认生,不好意思与他说话。
她悄悄趴在小厨房门外偷看,看见兄长的长衫被汗水慢慢浸湿。
但值得一提的是,元青聿做的菜一点也不好吃,她那天晚上甚至还饿得自己起来找东西吃。
入夜后,元青聿弯腰给她铺床,然后拿来自己的被褥放在元衾水床边。
他问她:“脚洗了吗?”
这是元衾水七八岁时的习惯。
父母刚去世时,她必须要抱着兄长睡觉,元青聿每次都会一脸严肃地教导她——她已经长大,必须学会自己睡。
但他显然不坚定,因为他每次都会妥协,默默睡她旁边,然后把她圈在怀里。
年幼的元衾水沐浴后总不穿鞋子,喜欢光着脚丫跑来跑去,所以每次上床前,元青聿都会问她:“脚洗了吗。”
但是元衾水已经长大了。
十二岁的元衾水在兄长离开的那五年里,很快就习惯了一个人睡。
所以当时她只是无措地看着元青聿的被褥,然后对上元青聿凝视她的,清凌的双眸,小声道:“我想自己睡。”
元青聿看了她半天,然后什么都没说,又抱着被褥离开了。
往后的几天都大差不差。
元青聿不爱跟她说话,只喜欢做饭——还不好吃。
这是元衾水对他的印象。
不过很久之后,元衾水又长大一些,她渐渐意识到晋中与京城相隔两千里。
所以她明白过来,元青聿并非是心血来潮抽了几天空回来看她。
而是整整拿出了两个月的时间,从京城远赴晋中,又从晋中回到京城。
他陪了她五天。
其余的五十五天均在赶路。
“元姑娘?”
元衾水回神,窗外余霞成绮,暖光落在谢浔脸庞,他眼眸平静。
这个男人对情绪的掩饰向来敷衍,元衾水立即看出,她考虑地太久,谢浔显然已有些不耐烦了。
可元衾水的确纠结。
她不知元青聿想不想见她。
她擅自跟过去,会给兄长造成困扰吗?虽然说是兄妹,但都十年没怎么相处了,必定会生疏很多吧。
要不算了吧。
她突然生出怯意。
“……想。”但她最后回答
谢浔颔首,迅速交代道:“明早动身,元姑娘今晚来得及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