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地方明翊有太多太多不好的回忆,情愿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但很多事似乎也只能在这里了结。
或许是因为身边有这个人,她头一次没再觉得这里的空气像是都让人喘不过气。
二人去医院看过郑惠兰。
她伤的不轻,中度脑震荡,如今正在昏迷,确定人没有大碍后,明翊就从医院离开,又前往派出所。
明国栋已经被暂时拘留。
明翊没有见他,跟警方那边交涉过立案,就又回了家。
出租屋内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摔得到处都是,门口的花坛被人砸碎了,一开门就是一堆陈旧的土,像这些年她曾走过的泥泞。
但人总会长大,也不会永远地陷在困境里难以挣脱。
就比如现在。
只要她肯抬脚,就可以很轻松地迈过去。
明翊垂眼看了许久,直接绕过花盘径自往里走。她从书本的夹缝中间摸出电子监控,将内里的原始文件取出,又回到卧室,从木抽屉里翻出个日记本。
越之扬始终安静看她做这一切。
从前明翊有些害怕在这个人面前袒露自己的脆弱与不堪,因为总觉得,他们两似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现在,她足够丰沛。
也敢确信,他并不是那样浅薄的人。
越之扬不知何时跟了进来,脚步在褪了漆的木桌边停驻,看到桌面摆的照片。
那是一张明翊的单人照。
似乎还是五六岁模样,穿着浅黄的碎花裙,眼神很干净地冲着镜头笑。
他伸出手指在那照片上轻轻抚了下,又问:“这个,我能拿走吗?”
明翊随意瞥了眼,这房间如今应该是郑惠兰在住,被褥间有很淡的雪花膏香气。
“这是我妈妈的东西。”
闻言,越之扬收回手,很温柔地笑了下:“那我就先不跟阿姨抢了。”
他又拿出手机,对着那照片拍了一张。
二人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
这之后,明翊一直在医院和警局两头跑,跟律师那边对接。无论如何,这次她都不打算再这样重重拿起又轻轻放下。
多半时间,越之扬都和她一起。
因为实在抽不开身、没办法一直待在医院,明翊请了护工陪床。回酒店后二人就各忙各的,她整理证据,越之扬也要准备论文答辩,拿着个A4纸在上头写写划划。
盯着那边出神许久,明翊怔忪喊他,越之扬仰起脸:“嗯,怎么?”
她抿了下唇,语气很淡:“答辩时间好像快到了,你要不就先回吧。”
“我提前一天回就行。”对上明翊视线,越之扬笑着安慰,“而且我也有点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待在这儿。”
曾经缺席的时间,他也不知该怎么补给她。
这瞬间,越之扬又想起,这个人似乎是连毕业典礼都没有。
没有人给她送花。
没有人祝她毕业快乐。
自己一个人拖着行李箱离开他们一起生活过四年的城市。
明明成绩那么好。
却也没人对她说一句,往后的人生,一定会前程似锦。
想到这,心里忽然就有点难受,他伸手将坐在电脑边的人拉进怀里,低头吻她的眉心,声音很轻地问:“需要我帮你打他一顿不?”
“谁?”明翊有点懵。
顿三秒,她很快反应过来,又笑:“你暂时应该打不到,他在里头蹲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