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要崔璋茹愣在原地。
她从没有听到沈玉玹这样冷漠的说过话,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听、听说公主见七殿下宫内多传过几次饭,好了奇去问才知道的——”
“我好像听见你们提到我,怎么了?”
咏玉朗快的声音自后传来,崔璋茹不知何缘故,竟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又怨自己怪异,她忙笑着到咏玉身边,才见咏玉竟是和皇后一同出来的。
“姑母跟公主怎么出来了?”
“她吵着嚷着要今日便去,等不了一会儿了。”崔凤凝对崔璋茹道。
“你们方才提及了我,又是什么事情?”
咏玉边问,边手脚不利索的系着身上绑的不舒坦的棉袍子,崔璋茹忙过来,嘴里训着宫奴不仔细,给咏玉细心系好了。
“没什么事,只是方才提到了七殿下之前做的纸鸢,想着我们能一起放便好了。”
“对对!那纸鸢我期待许久了!”咏玉话音不掩欣喜。
“那纸鸢——”
沈玉玹下意识的话音微顿,对上崔凤凝望过来的视线,日头正盛,沈玉玹面上亦浅浅弯起一如既往的温善笑容。
只是没有半分温情。
“儿臣这便派人去取。”
*
天色昏黑,夜深人静。
这时候,该是她入睡的时间。
明心却没有半分睡意。
隔着落地宫灯朦胧的光影,她视线落到床榻下正背对着她躺着的少年。
在她这个角度,只能望见沉清叶过长的墨发,恍似月光之下泼洒而落的浓墨,顺且直,镀着润泽的亮。
他背朝着她,躺在明心床下铺着的褥子上,呼吸太过安静,让明心不知他是否已经睡着了。
昨日提出要沉清叶去当挽发师,要沉清叶难过,明心到底因此后悔。
她想弥补,可也知道沉清叶一贯是什么都不收的,他对吃穿银钱全都不感兴趣,明心也犯了难,索性亲自问他,可有什么想要的。
少年沉默许久,只提出一件明心没有想到的,他说,他想睡在她的床榻下。
结果,反倒是做了给她守夜的苦差。
明心望着他的背影,心下不禁暗叹出口气。
“贵女,”四下静谧,少年的声音清澈净朗,没有一丝睡意,“您睡不着吗?”
“嗯”也不知他一直背着身子,是如何确切知道她没有入睡的。
明心听到床下传来细微动静,是沉清叶坐起了身。
他面朝向她,光影暗淡,明心看不太清晰,却能望见他那双正直直注视着她的桃花目。
“贵女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脚踝痛吗?”他说着话,捋着过长的墨发就要起身。
“没有,哪里都不痛,你躺回去。”
她这样说,沉清叶也很听话,重新躺了下来,只是这次他没有背对她,而是面朝她的方向。
还在看她,也不知在看什么,他生了双太澄澈的眼睛,无论如何也不会要人厌恶。
“我只是在想该给你些更好的才是,你提的这要求哪里算得上要求?”
守夜一向是最累的。
明心除却身体感到不适时,一般不要家奴守夜,因守夜的家奴一向是不能睡熟的,铺着褥子在床榻下也不舒坦,主人有些咳嗽,或是睡梦里的呓语,都要起来瞧情况,一夜里都睡不好,太过折腾了。
偏偏沉清叶提出的要求,就是想给她守夜,还对她说,便是一次也好。
“这便是最好的了,”光影朦胧,沉清叶的视线里盛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