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净终于开口,她说:“对不起。”
“我们还是不要当朋友了。”
“……”
一阵死寂之后,他忽然笑了。
笑得宛如自嘲。
裴念其实不是个特别天才的人。
只有在爱她这方面,他有无师自通的天分。
可她好像并不太需要。
“陈树净,你说过不松手的。”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他凑近了些。
开口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她好像又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海盐香,无数个窗外大雨的夜晚,潮湿昏暗,在他房间,飘窗上十九岁的漂亮少年。
“你答应过我。”裴念说,“不会再对我说这个词。”
心突然颤了一下,她只剩下苦笑:“抱歉,我食言了。”
裴念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说不要和我当朋友了。”
“……嗯。”
“这句话,可以收回吗?”
她默不作声,摇摇头。
“……所以,”他用平静的语气,看着她静静道,“我被你抛下了是吗?”
“……”
陈树净怔愣了很久,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
这些日子躺在床上发呆到凌晨,很多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有些仓皇,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些琐碎的一切。
最后一次见周贞芸的时候,她说可以替她把母亲的债还完。
女人让她离开裴念。
在陈树净还没有做出决定的时候,已经有人替她把未来的路规划好了。
她连一张去北城的车票都买不起,从来就由不得她选。
债多压身,陈树净的脊梁早就垮了。
她看向裴念手上的伤,忽然说:“疼吗?”
裴念一愣,下意识道:“不疼……”
“疼的吧。”陈树净瘪了下嘴角,有点疲惫地说,“那天,你流了好多血。”
“我……”
“她也一样。”陈树净继续说,“我没有妈妈了。”
少年心脏一刺。
“裴念,你知道吗。”女孩顿了顿,垂下眸,自嘲地说,“虽然我从她那边得到的爱很少,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安静了很久,裴念开口说:“以后我给你两份爱。”
“十倍,百倍,你要多少爱我都给你。”
他几乎是哀求,“别丢下我。好吗?”
“几年以后你见到我,可能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陈树净深呼一口气,说,“时间是很残忍的东西,裴念,它可以抹平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