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是缩了下脖子,才开口低声回道:“那你们先坦白身份。”
宋连腿用力一收,勾住那板凳猛地一拉,那男子登时摔了个下去。什么境况,与她谈条件?
却不想那男子又大声朝着晏临嚷嚷,“我是无辜的,你不管教下官,我回京定要参他一本!”
那人还欲继续大吵,忽然右耳又划过一个物什,这下破相也对称了。
“参了她,别忘了也参我一本,”晏临站起身走近,口中悠悠。
“你——”
“李行?”门又开了,进来的竟是许筠蘅。以她的身份,涉及官员之事皆不便露面,此刻不仅进来了,还喊出了这男子名姓。
李行顿时哑了声,手脚局促,又是整理发髻,又是抚拍灰尘,一张脸也不似方才硬摆架势,倒是腼腆起来。
李行,这名字确实耳熟,宋连脑中一闪,对了,李昆他常常挂在口中的哥哥似乎就是这个名姓!
“两年不见,落魄至此啊。”许筠蘅方才的惊讶一瞬而过,又恢复了往日置身事外的随口奚落。
“筠蘅,我,哎!早说你们是缄默司的人,既是筠蘅你的事,我定是知无不言。”
宋连和蒋明川飞快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讶异和兴奋。又是知晓许筠蘅身在缄默司,又是喊她筠蘅,这关系绝对不一般啊。
“李行,是你失了忆,还是从来轻薄?我与你两年前就桥归桥,路归路,”许筠蘅斜眼瞟去,走到晏临身前,“他都说知无不言了,晏大人不该立刻审他?”
本还有些胶着的局面顿时变得诡异起来,宋连也不顾方才的气恼,提着个板凳朝蒋明川移去,那厮心领神会,眉毛都飞舞起来。
晏临无奈地朝两人望了一眼,转身回桌前准备提笔记录。
“我也不知时松背后之人是何名姓,他从未露面。但时松,只是马前卒,戏台上的空壳壳。那簪子,还在我那处宅子里。”
“宅中你杀的第一拨人,都是时松指过来的,监视之下,我也没法藏。那时松能是个多大能耐的家伙,几番接触你们还能不清楚吗?”
“我父亲指你来的?”许筠蘅开了口。宋连有些印象,李行其人似乎是丞相门生,李昆不学无术,颇爱在众人之间提他哥哥来耀武扬威。
“不是,”李行思索了一会,“这牵扯到别的事,这点,恕我真的无法开口。”
“许筠蘅,我能和你私下谈谈吗?”李行此刻神情颇为正经肃穆。
“没那个必要,李行。”
“我与你未能成婚,一是我只招赘,二是你只能承诺五年不纳二色,实非我所能接受。”
宋连猛掐了一下蒋明川的大腿,她未能想得女子如此面不改色、堂而皇之在众人面前谈及此闺中之事,而且是入赘!
她竟然在心中与许筠蘅达成了奇妙的共振,自己的心跳也扑通跳起来,不愧是她第一眼就觉得不一般的女子。
李行好容易拾起来的神色又咣当落了下去,“你怎么,还是如此执迷不悟,也不知羞耻……”
“羞耻?男婚女嫁之事有何羞耻,父母谈得,旁人谈得,男子谈得,偏偏我谈不得?”
“我母亲是当朝太后的表侄女,父亲官拜丞相,桃李遍地。我亦在缄默司为官,入赘难道委屈了你不成?”
“况且,日子久了,我也认清自己,并不心悦于你。”
“如此,你说还有何可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