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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生活（第1页）

阿图姆失去了心核。

那颗承载着太阳神思维与意志的心脏，如今静静跳动在阿芙纳鲁拉的胸膛里。众神曾赐予他光辉、威能与永恒，如今只剩下一副空壳。他的神躯尚未完全崩塌，只因血液中残余的太阳神力勉强支撑。但神力的枯竭只是时间问题，死亡已悄然伏在他的影子里等待。

他是神，却比凡人更像一具行尸。

因为他没有心。

阿芙纳鲁拉仍不记得他。她的目光清澈而陌生，看向他的时候，像是初见。他没有解释，也无从解释。他只是带她离开了柴胡努，那片如今无法再容下他们的土地。

他带她回到人间，回到埃及。

在这个时间线中，神界依然受一位太阳神阿图姆统治，那是千年前的他。此时，他若以本相示人，哪怕是一个失去神格的空壳，依旧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他隐匿神名，伪装为凡人。他知道自己早已非神，他现在与凡人唯一的区别，是那滴滴燃烧着神力的血液。

以及，他没有心。

真正意义上的“没有”。胸腔空洞，不再有心跳回应情感的起伏。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能爱，是否还记得爱是什么模样。可他依然选择带她走，哪怕她不记得他。

他们在人间找了个偏僻安静的地方住下。小屋简朴，庭前有风，屋后有光。他每日为她打水、劈柴、煮食，一如凡人，一如那些他曾珍视的生命。

她好像对于人间的一切并不熟悉。

她从不说话，但对什么都好奇。

阿图姆在灶前烧水，她就站在门口看。他以为她只是看火苗跳动有趣，可直到火苗噼啪炸出一点星子，她才猛地退后，撞在门框上，像被雷吓了一样。

她皱着鼻子，捂着头，看着火的眼神像是看某种会咬人的野兽。

阿图姆走过去，蹲下身替她理了理发丝，又抬手在她额头轻轻点了一下。

“傻。”

她一动不动，像是不明白他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但当他转身继续煮水时，她又悄悄靠近了一步，半张脸躲在门框后，小心地盯着火看。

像只不肯认输的小兽。

阿图姆在屋后种了一些蔬菜。阿芙纳鲁拉看他翻土，也会跑过来学。她手里拿着小木铲，但做不好。她总是把种子撒在地面上就拍拍手走人，等到第二天又跑来围着那堆土团盯半天，像是在等它长出什么来。

有次她看见一棵小芽钻出泥土，竟然跪下来，用手指一点点拨开泥。

阿图姆站在一旁看着，忽然有些想笑。

“你把它拔出来，它就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