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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第32页)

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即使勉强睁开眼睛,眼神也是涣散的、空茫的,如同蒙尘的琉璃珠,映不出窗外的天光云影。

大多数时候,她只是昏沉沉地睡着,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意识地蹙着,仿佛承载着无法卸下的重负。偶尔醒来,她也只是静静靠在床头,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像一尊失去供奉的玉观音,徒有精致的轮廓,内里却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她的目光有时会落在窗外,看那连绵不断的秋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窗棂,看偶尔掠过枝头、啁啾几声又迅速飞走的鸟儿,看庭院角落里最后几只不甘寂寞、在雨隙间徒劳飞舞的蝴蝶。

更多的时候,她的视线是散的,落在铺满床榻的那些小小的、尚未使用过的婴儿物件上——虎头鞋、拨浪鼓、绣着祥云瑞兽的小肚兜……

她的指尖偶尔会无意识地拂过那些柔软的布料,动作轻得如同触碰易碎的晨露,随即又迅速收回,仿佛被烫到一般。

她还是不愿意见孩子,身子也一直不见好转。

沈照山心急如焚,几乎要与明晏光争执起来。

明晏光亦是眉头紧锁,反复诊脉,最终也只能沉重摇头:“脉象虚浮无力,确是元气大伤,心神俱损之兆。药石之力只能固本培元,解不开心结啊,照山。只能……静养,徐徐图之。”

无论沈照山如何在她床边低声诉说,如何笨拙地试图喂她吃些汤水,崔韫枝都再无回应。

她像一个彻底封闭的茧,将他隔绝在外。那双曾盛满骄矜的眸子,再也没有为他停留过一瞬。

半个月的煎熬,已是沈照山能争取的极限。

北境的战鼓并未因节度使府邸的悲欢而停歇,反而因博特格其死后各方势力的蠢蠢欲动而敲得更急。他必须回去,将那场因他离开而拖延的决战彻底了结,否则后患无穷。

临行前,他坐在她床边,看着她依旧望向窗外的侧脸,声音轻柔,却带着难掩的疲惫:“殿下……我不得不走了。府里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尽管吩咐禾生。”

“好好将养着,什么都别想。等……等天气凉爽些,你身子好些了,北边也太平了,我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好不好?”

他顿了顿,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你想去哪里?江南?还是……”

回应他的,依旧是满室沉寂和窗外单调的雨声。崔韫枝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仿佛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只是拂过水面的微风,留不下丝毫痕迹。

沈照山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黯淡下去。

他不再言语,只是俯下身,极其轻柔、极其珍重地吻了吻她苍白冰凉的鬓角,这触感让他心头又是一阵锐痛。

“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他低语。

很快?怎么可能很快。

北境这场仗,要么不打,要打就必须雷霆万钧,犁庭扫穴,将所有隐患连根拔起,容不得半分心软和拖延。

这一去,注定又是漫长的分离。

沈照山走后,府邸的气氛更加压抑。

添丁的喜悦被主母的沉郁冲淡。

禾生起初还小心翼翼地试图在崔韫枝醒着时,提一两句小主子的近况:“殿下,小主子今日吃得香了些……”“乳娘说小主子会对着人笑了……”

然而,崔韫枝不是置若罔闻,就是在她提及孩子时,眉头会几不可查地蹙紧,周身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抗拒气息,有一次甚至烦躁地撇开了头。

禾生吓得再也不敢多言,只能将满腹的心疼和忧虑压在心底。

府中上下,人人屏息凝神,走路都放轻脚步,偌大的节度使府,竟安静得像一座华丽的陵墓。

日子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淌,夏意渐褪,窗外的雨也带上了刺骨的寒意。

这一日,沈照山离开已有数日,崔韫枝如同往常一样,半倚在床头,目光虚虚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她的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方始终未能送出的绣帕,柔软的云锦上,精致的陈朝祥云纹路已被她指尖的温度熨帖得有些模糊。

忽然,她毫无预兆地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恍惚:“禾生……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哭?”

禾生正在一旁整理熏笼里的香片,闻言一愣,侧耳细听。窗外只有风摇枯枝的沙沙声和雨滴敲打瓦片的滴答声,府内一片死寂。

“殿下,”她放下手中的铜箸,柔声道,“没有哭声呀,怕是风声听着像吧?您可是闷着了?要不奴婢给您读会儿书解解闷?”

崔韫枝却固执地摇头,眼神依旧茫然地投向窗外,眉头微微蹙起:“不对……是有人在哭……我听见了……很小声,在哭……”

她的手指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帕子。

禾生心中担忧更甚,怕她是忧思过重产生了幻听,又不敢直言反驳刺激她。

看着崔韫枝那副认真倾听、隐隐透着不安的样子,禾生只好顺着她道:“那……那奴婢出去看看?许是哪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受了委屈躲着哭呢,奴婢去瞧瞧,训她两句。”

“嗯……你去看看……”崔韫枝的目光依旧没有焦距,只是低低应了一声。

禾生匆匆起身,掀帘出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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