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看着非常淡定,但说完后马上手脚并用飞快地挪到自己那一半床位。抖开被子、钻进被窝、转身面向墙壁,一套动作衔接得毫无缝隙,几乎是沈维舟微一愣神的工夫,就只能看见她裹着被子的背影了。
“……”
沈维舟莫名想笑。
不过他忍住了,因为他预感,这个时候他要是敢笑出声,她很可能会掀开被子再次扑过来,直接跟他同归于尽。
重新躺下,沈维舟伸手拉了下床头的灯绳,啪的一声,灯灭了,整个屋子陷入黑暗。
沈维舟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虚空,很快,眼睛适应了黑暗,盯着夜色中变得影影绰绰的天花板,沈维舟意识渐渐模糊,陷入沉睡。
第二天早晨醒过来的时候,沈维舟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重生以来,他第一次这么快速地进入睡眠,并且梦中没有浓稠到让人心惊的鲜血,也没有丧尸,没有怪物。
接下去几天,柳绵绵继续按部就班上班,沈维舟则维持隔天去一次研究所的频率。
不去研究所的那一天,沈维舟也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据刘婶说,他每天就是写写画画一些别人根本看不懂的东西。
期间柳绵绵追问过他,什么时候去医院检查,沈维舟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
柳绵绵悄悄观察了一阵儿,觉得他要么就是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不着急去医院,要么就是已经油尽灯枯马上就要驾鹤西去了,争分夺秒想把手头的东西研究出来。
到底是哪一种还真不好说。
看他本人的样子,像是第一种,可联系原书剧情,又感觉像第二种。
反正他自己不愿意去医院,柳绵绵也不可能拉着他去,只能偷偷跟刘婶告状,让长辈去给他念念“紧箍咒”。
*
“上次那个街道办的,昨天又来咱们餐厅相亲了,哦哟,这次的女同志还是芷江小学的老师呢,蛮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就是性格软了点,都被气哭了。”
“你们知道每次过来都坐八号桌,穿西装戴领带点餐还要把手表露出来的男人是什么来头么?原来他是化肥厂销售科的科长哦!听说最近化肥很难买的,化肥厂门口每天排队排得老长老长的,那些人为了买到化肥,只能请那个科长来我们这里吃饭啰。”
“工人路开了一家美好服装店,店里的衣服都是广市过来的,有些还是港城过来的,老洋气啰,等休息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哦?”
……
柳绵绵之前一直没在西餐厅吃过员工餐,后面和同事们混熟了,偶尔也会提前去餐厅,和大家一起吃点东西聊聊天。
就像今天,听着这些八卦当配菜,她吃得津津有味。
“对了,柳姐,昨天休班的时候,‘街道办’相亲的第一个姐姐过来找你,说让你有空就回一趟家属院,她有急事找你。”田苗苗想起来跟柳绵绵说。
“街道办”实在太奇葩,餐厅里的人对他印象非常深刻。偏偏他自己不觉景儿,次次相亲都要选在这个南城最洋气最贵的餐厅。完全不知道餐厅员工已经给他的相亲对象排出了一二三四五,称之为受难者一二三四五号。
“好的,知道了,谢谢啊苗苗。”
柳绵绵琢磨着自己和蒋红梅也不熟,有什么事能让蒋红梅跑那么老远过来找她?
晚上还要上班,下午跑一趟时间有点紧张,万一蒋红梅那边真有什么事情,也没有时间处理。
正好兼职的钢琴师周日有事,和她换了一天班,明天她不上班。
不过明天她还要陪沈维舟去一趟医院。自从她偷偷告状,长辈们天天催沈维舟,他估计也是熬不住了,终于决定明天就去医院检查。
晚上睡觉前,柳绵绵和沈维舟商量:“蒋红梅说有急事,也不知道是什么急事,要不我明天早上先去一下军工厂那边,回来再和你一起去医院?”
沈维舟靠在床头看书,闻言说:“我和你一起过去,军医院也在那个方向。”
柳绵绵轻轻揉着脸上的面霜,看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贴靠在墙边,总有种委委屈屈缩在那儿的感觉,忍不住偷偷弯了弯嘴角。
上次丢脸归丢脸,事后她趁机要求“调换床位”换到外侧,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从此她再不用发愁怎么“翻山越岭”回到自己的那一半床位。
而沈维舟大概是为了避免“翻山越岭”的窘况,每天早早洗漱上床,直接把睡前阅读从写字台那边搬到了床上。
每次看他不得不靠在床头看书,柳绵绵除了有那么一丁点鸠占鹊巢的不好意思外,更多的是一种隐秘的窃喜。
不过柳绵绵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在窃喜些什么。
半天没听见她吭声,沈维舟抬头看她:“嗯?”
柳绵绵压了压翘起的嘴角,严肃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