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人的传统,下半年结婚的人比较多,而且辛劳了一年,也有很多人会想着买点好东西犒劳一下自己和家人,这时候电视机、录像机、录音机这种大件的销量才最好。
蒋红梅一想,乐了:“你说的对,货如果卖得快,入冬前我和刘安民再跑一两趟,应该能挣不少。”
摩托三卡被货塞得满满的,根本坐不下人,只能由王叔先把货运回去,其他人坐公交车回去。
火车站的公交车就没有不挤的,蒋红梅和刘安民大概真是走南闯北练出来了,钻公交车钻得特别丝滑,柳绵绵好不容易挤上车后,震惊地发现,蒋红梅甚至还帮她占了个位置。
可真是救大命了。
柳绵绵赶紧挤进去坐下。
大夏天的,车里的味儿真的太大了,柳绵绵脸冲着窗外,才觉得好多了。
蒋红梅看着她直乐:“你乡下爹妈对你挺好的吧,你瞧你这样子,娇气得跟个千金大小姐似的,这点苦都吃不了。”蒋红梅是觉得,尽管柳绵绵是从城里被报错去了乡下,可跟柳家比起来,她乡下那个家反倒更好些,从她毫无音讯养父母还不停给她寄东西就能看出来。
这人啊,可真是好命。
抱错去了乡下,碰到了更好的父母。嫁个病恹恹的沈维舟,结果在婆家要风得风要雨有雨。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柳绵绵理直气壮:“没苦用不着硬吃,等咱们有钱了,还是自己买个车吧。”没车的日子可太苦了。
蒋红梅:“……你可真敢想。”
火车站到求知巷还挺远的,一路上乘客上上下下,人倒是渐渐少了一些,没那么挤了。
坐在她俩前排的是两个中年男人,一路都在吹牛。
一个说自己在市里在省里都“有人”,认识谁谁谁,和谁谁谁又是铁子,上回还跟谁谁谁一起吃饭了。
一个说自己刚从南方回来,考察市场去了,准备在那边投资办个厂,回来就是准备来把这边的房子处理掉的,老婆孩子都要一起去南方了,以后发展好了,就去港城,不回南城了。
听得柳绵绵和蒋红梅白眼连连。
大概是实在吹无可吹了,俩人终于换了话题,说起北方君子兰价格狂跌的新闻。
“随便想想也知道嘛,山里随便挖的一根草,卖到几千几万十几万,这不离谱?你说古董,弄到国外去,还有人收,这玩意儿弄个不好就养死了,谁花那么多钱买啊,都是炒炒的啰。”
“也不是这么说,兰花是传统花卉,有文化内涵的。物以稀为贵嘛,也不是随便挖一根就能卖到那么高价格的,高价的都是珍稀品种。珍稀品种卖得高,又什么奇怪的?古代就有牡丹一朵值千金的说法,珍稀品种的君子兰卖个十几万也正常啊。”
“报纸上不说了吗,价格狂跌,不值钱没人要了。什么珍稀不珍稀的,又不能当饭吃,老百姓啊还是吃穿住行最重要。”
“老弟,你还是缺少一点高雅的品味啊,吃穿住行固然重要,人也还是要有点精神层面的追求的嘛。”
“我看你这人才是不接地气,叫什么来着,对了,酸腐,就跟古代的酸秀才一样。”
“不是,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不是你先说我没有高雅品味的吗,怎么的,只准你说我,还不准我呛回去啊?”
“不可理喻。”
“我呸。”
……
好嘛,哥俩好了一路,居然因为君子兰谈崩了。
柳绵绵无语。
蒋红梅扯扯柳绵绵,压低声音说:“你知道你妈,我是说丁明霞,她弟弟在炒君子兰吗?”
柳绵绵当然不知道。
蒋红梅:“我也是有一回不小心听见的,她弟弟过来找她要钱,说是有靠谱的渠道弄到好品种,也就两个月前的事情。”
柳绵绵和她对视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
丁明霞的弟弟,根据原主的记忆,好像是叫丁宝俊,丁宝俊如果手脚不够快,弄到君子兰,再从南城运过去,没准到了北方,刚好就赶上君子兰狂跌价。
他收君子兰的时候,价格应该正高,加上中间运输的费用,成本应该不少,然后到了那边价格正往下砸,估计就很难脱手,这一波多半是血亏。
“丁明霞弟弟是在机械厂上班的吧,好像是保卫科的,他老婆好像也是工人,俩人收入不低的,不过经常上军工大院来打秋风。”
丁明霞是说他们姐弟感情好,弟弟经常带孩子来看看她,可邻居们也不是眼睛瞎的,她弟弟每回都是空手来大包小裹的回去,这叫看看她吗,这分明就是打秋风呐。
柳绵绵表情复杂地看了蒋红梅一眼:“你知道的还挺多。”不但经常能恰好一不小心听见一些事情,甚至还知道丁宝俊在哪里上班,连他老婆是工人都知道。
蒋红梅:“……嗐,我妈不是和丁明霞不太对付嘛,她们老互相盯着,我随便听一耳朵就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