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在厂子内部,或者是先在南城本地找找买家,也不费什么事。
可仅仅是军工厂内部就有六七个人报名,这个结果是真的让严厂长感到诧异,也因此,才会发出是不是自己没有经营好的疑问。
沈文山笑道:“之前咱们还担心生产线卖不出去,现在这么多人报名,是肯定能卖出去了,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严厂长点点头,却在心里叹了口气,花了大力气弄来的生产线,只能折价卖出去,高兴个什么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一次性把采购计划的十条生产线都买了,不然损失就更大了。
沈文山从厂长办公室出来,看了眼手表,直接下楼回了家。
老爷子已经搬去了疗养院,他们一家子自然不可能再住在军区大院,直接搬到了军工厂分配的房子。
厂长级别的,都住在军工大院东南角那一排二层小楼,每户一个独立的院子,住房条件是相当不错了。
但是沈文山一家子住了那么多年的将军楼,对比起来就觉得这边的住房条件实在是太差了。
房子小,装修也旧,虽然都打着围墙,但是隔壁邻居居然还有在院子里养鸡种菜的,天气越来越热,味儿也是越来越明显。
沈文山自己还好点,好歹他也是当兵的,该吃苦的时候还是能吃苦的,何况严格来说,这也根本算不上吃苦,但是邬淑华和沈菲菲就不一样了,母女俩都觉得自己是把前头几十年、十几年没吃过的苦都给吃完了。
刚走进院子,沈文山就听见屋子里传出热闹的说笑声,进去果然看到江映雪坐在会客厅的木沙发上。
见他进来,江映雪忙站起来喊人:“沈伯伯。”
沈文山点点头,先去洗了把手,才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你是来问生产线的事吧,现在一共有七个人报名。”
他看了眼江映雪:“除了你说的那三个,另外还有四个。”
江映雪表情诧异:“还有四个?”
为了顺理成章买下生产线,她不止找了一个信得过的人,替自己出面,还另外找了两个人“抬轿子”,就是怕报名人数过少太扎眼。
不过仔细想想,江映雪倒是也反应过来了。
这世上从来都不缺聪明人,既然她能想到倒卖生产线赚钱,别人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那到时候?”她看向沈文山。
沈文山摇头:“几个人报名都不要紧,另外那四个,柳家就是个空壳子,剩下几家就是做个体户挣了点钱,价格高了肯定不敢要,没人能竞争得过你。”
个体户是挣钱,确实也有些人成了“万元户”,可是毕竟是少数,要不然也不至于出个“万元户”就能上报纸了,可见是稀少。
报名的几家,蒋家是做服装店的,另外两家都是做小吃的,也没听说谁家是“万元户”,估计是想趁机捡漏的。
既然厂里决定公开售卖,那自然是价高者得,到时候价格一高,那几户人家自然会知难而退。
而江映雪这边,不管到时候出的什么价格,等到竞标结束以后,沈文山自然会帮忙宽限缴费时间,让她把生产线转手之后再缴齐款项就行了。
这么一倒腾,照沈文山的估算,挣个五千块钱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跟空手套白狼也差不多了。
换了从前,沈文山是不会掺和这些事情的,别说五千块钱了,就是一万块,两万块,他也不会放在眼里。住将军楼,吃供应菜,平时家里的支出,也有老爷子贴补,根本花不了什么钱。
但现在不一样了,搬出来以后,沈文山才发现,家里那些零零碎碎的不起眼的支出,累积在一起,竟然也是个庞大的数字,更不要说想要保持跟原先差不多的生活水平,得花费多少了。
就这个家里,家具加上电器,竟然就花掉了他们夫妻俩大半的存款。
下半年菲菲如果去上大学,开支会更大,还有维鸿那边,西北条件艰苦,他们也得隔三差五地寄东西寄钱过去……他们夫妻俩的工资根本不够花。
沈文山其实一直也想不通,他妈方美云为什么就这么喜欢江映雪这孩子。
要说以前他妈把江映雪当孙媳妇儿看待也就罢了,维鸿去了西北,江映雪却选择留在南城,这分明就是不能跟维鸿同甘共苦的人,他妈却好像半点都不在意,一个电话借着一个电话地打来,让他一定要帮江映雪。
要不是知道不可能,沈文山都要怀疑,江映雪是不是给他妈灌了什么迷魂药了。
不过江映雪确实有几分生意头脑,听说去年她本来是想拿下服装厂那批瑕疵布的,可惜晚了一步,那批布料被蒋家那闺女买走了,也是靠着这批布料,蒋家那闺女才积攒资金开起了服装店。江映雪虽然没能拿下那批布料,但可见她眼光还是很准的。
那笔生意没做成,她后面又找机会做成了几笔生意,这次听说了罐头生产线的事情,更是早早寻摸好买家进行布局。
沈文山自然不会从中牟利,他在军队后勤多年,不该拿的钱是不会拿的。
只不过是顺手提携一下小辈而已,除了会在规则内给予一定的便利,他还借了一笔钱给江映雪,算是支持她的事业。当然,是要收取一定利息的。
几天后报名截止,厂办通知报名人员周五参加公开竞标。
周四傍晚,余国梁风尘仆仆赶到南城,一进门先将一个大大的塑料桶拎到了厨房。
满满一桶都是鱼塘里捞的鱼,里头还夹杂着大小不一的虾,还有一只缩头缩脑的鳖。
可把刘婶给乐坏了:“哦哟,这鱼可真肥,鱼塘里还有虾了啊,啧啧啧,还有这个,这个可是大补的。好了好了,都交给我吧,这一路过来可不容易,赶紧去坐着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