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屹儿回京了,肯定也会想她的吧。
哎,可是她真的不想跟他们一起回京城。
她喜歡岭南,喜歡岭南一年四季鲜花盛开,喜欢岭南春夏秋冬都有新鲜的瓜果蔬菜。
所以,到时候还是要分开的了。
不过好在,还有几年时间,到时候屹儿也大了几岁,想来没有那么黏她了吧,只要屹儿没有那么舍不得她,她应该也不会那么难过的。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孟羽凝也渐渐睡了过去——
祁璟宴和郁逍在三楼露台上,望着江水,吹着江风,一盏清茶,半轮明月,促膝长谈。
说是长谈,其实两人也没说什么。
当下时局,二人皆洞若观火,心照不宣。
康文帝一日未消除对祁璟宴的猜忌,他便一日不得离开岭南半步。
非但如此,怕更是要以残躯示人,方是保命之道。
所以,祁璟宴的这双断腿,怕是三年两载的,还得“废着”,康文帝才能放心。
其他事情,无论是报仇,还是成就大业,都需慢慢谋划,徐徐图之,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两人默然而坐,许久,郁逍伸手在祁璟宴肩头拍了拍:“云舟且宽心,不管未来如何,我郁凌川,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祁璟宴看向他,目光真挚,神色动容:“得此一友,实乃云舟三生之幸。”
头一回见损友如此煽情,郁逍搓了搓胳膊,把椅子往后挪了挪,一脸嫌弃说道:“少来,你先跟本世子说说,你手底下那帮混蛋玩意儿,是怎么说服和州县令相信那些账单是我郁逍的?”
见他好好的,又开始算账,祁璟宴笑得双肩颤抖,却不肯老实交代。
郁逍抬脚就想踹他椅子,可伸出腿去,又中途收回,在地上重重跺了一脚,恨恨道:“祁云舟,你这腿断了,可真是逃过了几顿好打。”
祁璟宴笑过之后,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丢给郁逍。
郁逍接过,翻来覆去仔细一看,当即火冒三丈:“好你个祁云舟,竟敢伪造本世子的令牌,还仿造得这般像。”
祁璟宴以手撑额,又笑个不停。
“拿着玩去吧,别太丢我的脸。”郁逍也笑了,把令牌丢回祁璟宴怀里,起身就往楼下走:“行了,我要去睡了。”
祁璟宴拍拍轮椅扶手:“你就不能顺便把我搬下楼?”
“腿断了,手又没断,自己爬下来。”郁逍冰冷无情地扔下一句,随后理都没理,直接走了。
祁璟宴无奈摇头。
见郁逍离开,穆云和穆山上楼来,把祁璟宴连人带轮椅抬下楼,随后穆云把祁璟宴推回房间。
一进屋,祁璟宴就发现阿凝和屹儿已经都睡着了,他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穆云放慢动作,轻手轻脚推着轮椅走到床边,小心把祁璟宴扶上床,这才转身离开,顺手把门关了。
祁璟宴躺好,偏头看去,就见屹儿蜷成小小一团,窝在阿凝怀里,阿凝搂着屹儿,披散着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祁璟宴伸手,轻轻帮她把那些头发捋到耳后,就见她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屹儿的小脸也红扑扑的。
越往南走,夏意渐深,暑气愈盛。
可这一大一小,每晚睡着的时候,却非要抱在一起。
祁璟宴有些无奈,伸手慢慢把屹儿从阿凝怀里挖出来,两人都睡得够沉,并未醒。
祁璟宴从床头柜子上拿了一枚帕子,先给阿凝擦了擦额头的汗,又给屹儿也擦了擦,随后又以手作扇,给两人扇了会儿风,这才躺好,闭眼睡觉——
次日,孟羽凝醒来,就见屹儿已经醒了,正安安静静趴在她身边,玩着她一缕头发,而祁璟宴破天荒还在睡。
她以为是自己醒早了,转头一看窗外,发现天已经大亮,才知是祁璟宴醒迟了,便猜他昨晚应该回来很晚。
见她醒来,屹儿笑了:“阿凝醒了。”
孟羽凝坐起来,把小团子抱进怀里,轻声问:“哥哥怎么还没起?”
屹儿:“哥哥是个懒汉。”
孟羽凝扑哧一声笑了,小声重复:“对,哥哥就是个大懒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