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儿吃得不亦乐乎,祁璟宴却在一旁摇头轻笑。
孟羽凝瞧见了,挑眉问他笑什么,他说没什么,孟羽凝猜到他笑什么,大大方方一挥手:“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得痛快嘛!”
祁璟宴听她这般说,笑意愈深。
自开业首日起,孟记私房菜馆的名声便如生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全城。
第二日一早,店门外就已排了长长一队,有亲自前来等候的食客,也有受主家所托早早来排号的丫鬟小厮。
尽管如此,孟羽凝仍坚持只发三十个木牌,每日仅招待三十桌,菜式售罄,便闭门歇业。
菜品滋味绝佳,又限量供应,且只做晌午那一顿,孟记私房菜馆的名气越发响亮,每日午间座无虚席,从未冷场。
原本对她满怀戒心的几家酒楼东家,见她这般“不求上进”,也渐渐放下敌意,甚至偶尔亲自登门,尝一尝这一位难求的私房风味。
生意越发红火,银钱也如流水般稳稳进账,孟羽凝的日子过得忙碌,却格外充实——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一年春秋,屹儿已五岁有余。
祁璟宴为他增了骑射功课,又另请了一位西席先生专授诗文。
屹儿的日程愈发紧凑,孟羽凝每每要到晚膳时分,才能见着匆匆归来的小小身影。
瞧见小小的娃身形抽条,脸颊却清瘦了几分,孟羽凝心疼不已,一得空便亲自下厨,为他炖汤添菜,总想让他多长些肉。
祁璟宴比屹儿还要忙碌,几乎终日留在清客堂中,处理公务,习武练功。
他的腿伤虽已大好,行走如常,但每逢阴雨时节,旧伤处仍会泛起钻心的疼痛。
孟羽凝一直将他的旧伤放在心上,每见天色转阴,便提前备好温热的汤婆子,又亲手缝制了几副厚薄不同的棉绒护腿,一到变天就督促他戴上。
祁璟宴倒也顺从,她怎么说,他便怎么做。连屹儿都眨着眼悄悄说:“哥哥最听阿凝的话啦。”
虽说祁璟宴平日里对孟羽凝言听计从,可当她提出想用开酒楼赚的银钱购置一处宅院时,他却温言劝道不必破费,说日后未必用得上。
孟羽凝表面上说好好好,背地里却并未听从。
她私下里寻摸了许久,终于在城中繁华地段相中了一处不大却雅致的宅子,足够她日后在此安度余生了。
祁璟宴后来还是知晓了此事,却并未说破。
见阿凝千方百计瞒着他,他便也装作不知,由着她去张罗。
在他想来,女子多些私产,心中便多几分底气,这份心思,他自然懂得。
只要阿凝高兴,这银钱怎么花都应当。
更何况,这些都是她亲手挣来的,即便随手抛掷,也是她的心意,他绝不会干涉。
岁月如流水般静静淌过,转眼又是一年秋凉。
祁璟宴守足二十七个月孝期,终于除服。
第105章105离别之期
【第一百零五】
孟羽凝看着祁璟宴衣柜里那不是白就是黑的衣裳,心中感慨万千,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她把那些衣服往两侧挪了挪,腾出位置,给他挂进去几件新衣裳,天青色的,靛蓝色的,还有月白色的,这些都是她新给他置办的。
这三载春秋,她亲眼看着祁璟宴和屹儿从最初的悲痛欲绝,到漸漸走出阴霾。
如今兄弟二人提及皇后娘娘时,语气已然平静如常,偶尔还会笑着说起从前的趣事。
虽然很多时候,祁璟宴还是会静坐沉思,但她能感觉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最初见他时,他周身笼罩的那股死气沉沉的灰败之气早已消散。
如今端坐在那,是一种沉淀过后的从容,那番运筹帷幄的气度,就像深潭之水,表面平静,内里却自有乾坤,讓人瞧着便觉得心安。
她终于放下心来,她知道,如今的祁璟宴,不会再在大业成就之后,执意赴死赎罪了。
这两年多来,府中陆陆续续添了不少新面孔,明面上担着管家,账房先生,管事这些寻常差事。
可她看见他们出入清客堂时步履生风,眼神锐利,言谈举止的气度也非同寻常,绝非寻常仆役所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