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霞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走廊的光芒照射进屋内。
李春霞又轻手轻脚的关上门,过程中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也许是老天保佑,病房内的母子俩正睡的香甜,完全没察觉到一丝动静。
李春霞就着窗外的月光,打量了一眼这个所谓的单人病房。
宽敞、豪华,这是她的唯一感受。
同样都是一百多平米的房间,她住的八人间,要放下八张床,而这个单人间,只用放一张病床,剩下的空间都用来放柜子和其他杂物,甚至还有独立卫浴,可想而知有多宽敞。
最让她不能忍受的是,这间单人病房还在病床上单独安了一个小窗帘。
产妇喂奶的时候,只需要将帘子一拉,就能享受单独的一个小空间。
而她们八人间呢,哪有什么所谓的小窗帘。
她生完孩子,想要喂奶都要各种避人。
八人间里人来人往,时不时就有人过来看望产妇,这时候其他产妇想要喂奶,要么忍着羞耻,背过身去,要么偷偷抱着孩子去洗手间。
李春霞摸着帘子,眼神复杂。
这是一种尊重。
是她做梦都想要拥有的。
她看了一眼床头柜,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水果、糕点、营养品,其中有两罐麦乳精,黄色的铁皮罐子,看着就十分高档。
她见过这种所谓的营养品,在百货商店的大楼里,放在玻璃柜子里,看着就价格昂贵,她悄悄打听过,要卖五块钱一罐。
五块钱……她们两口子挣多久才能挣到……
人家就随随便便放在床头柜上……
李春霞嘴唇动了动,眼里满是羡慕和不甘,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过上这么美好的生活了。
但不打紧。
她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儿子,只要自己的儿子能够去享福就行。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最后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在心里一遍遍地道,别怪妈,等你长大了,就懂得了,城里的奶粉、花衣裳,可比乡下的窝窝头要好上百倍。
李春霞将自己的儿子放在了婴儿床上,咬着牙,一狠心,将另一个婴儿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
摸到布料的时候,她心下一疼。
别人的儿子,连在襁褓中穿的衣服,都是柔软的棉布,很是舒适透气。
而自己的儿子,穿的还是自个织的土布,颜色丑不说,还很粗糙,刮得刚出生的小婴儿身上一道道红印。
越是这样想,越是心里不平衡。
她将扒下来的棉布衣服给自己儿子套上,动作十分轻柔。
可对待贺安的时候,她的动作十分粗鲁,若不是怕把贺安惊醒,她的动作还会更加粗暴。
语气更是冷硬如铁,一边给贺安换上土布衣服一边道:“你命好,就是投错了胎。”
最后就是将两个婴儿手上用以区分身份的腕带调换。
做完这一切,李春霞咧嘴笑了笑,对着襁褓里的贺安说:“记住,从今天开始,你就跟我们家姓梁了。”
她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抱着襁褓,像来时的那样,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李春霞原路返回,避过所有人,悄悄回到了自己所在的405号病房。
她将贺安放在了自个的婴儿床上。
许是感觉到不适,小婴儿睁开了眼睛,乌溜溜的眼珠直勾勾地望着她。
他皱了皱小眉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那响声震天。
李春霞还没反应过来,走廊里就突然传来值班护士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