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心思,姜雪怡可不知道。
姜雪怡见场面这么混乱,想了想,干脆开口:“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绿豆汤来的。”
大伙一接收到‘绿豆汤’的信号,顿时安静下来了。
得到满意的效果,姜雪怡笑了笑,接着道:“这炎炎夏日,我也想喝一碗清热解暑的绿豆汤。”
大伙七嘴八舌地接嘴道:“可不是嘛,绿豆汤多好喝啊。”
“俺能不要绿豆汤,要绿豆不?”
“一人只能得一碗啊?”又道,“俺要两碗成不,俺吃得多,一碗不够喝。”
姜雪怡笑道:“绿豆汤人人都喜欢,可惜大部分人不知道,绿豆性凉,体质虚寒,来月经不舒服的人建议不喝或者少喝,避免对身体有害。”
她尽量用通俗的语言去讲,又想到,其实这会大部分人,对‘身体有害’没什么概念,都觉得人跟机器差不多,人老了就像机器用久了,出问题也是正常的。
姜雪怡干脆换了一种说法:“咱来月经那几天,身子就跟这刚从灶膛里掏出来的红薯似的,内里热乎,外皮却娇贵。这时候喝凉绿豆汤,就跟往热红薯上泼凉水,一激,内里的热气散不出去,就该肚子疼了,那疼起来,可比干活累着了还钻心。”
台*下坐着的,有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也有二三十岁的妇人,更有七八十岁的老妪。
听见姜雪怡直言‘月经’,面皮薄的年轻姑娘,脸色直接涨红了,就是妇人们也是低着头不敢听,老妪们更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姜雪怡,仿佛她讲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剩余的男人们,有的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姜雪怡,更有甚者,想夺门而出。
良久,才有人小小声地说了一句:“确实,上回我贪凉,来那个的时候,喝了一碗绿豆汤,夜里疼的直打滚。”
姜雪怡笑着点了点头,她拿出小郑写的稿子,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上面写的都是一些书面话,就是对月经的一些科普,看着都让人犯困。
要是照着这个念,估计不用五分钟,人全都走光了。
干脆把稿子推到一边,继续她的举例演讲法。
“我给大家说个真事吧。”姜雪怡往讲台前走了几步,让大伙能看到她的全身,“前阵子纺织厂有个叫小周的姑娘,来月经时被机器卷了头发,慌得忘了关电闸——不是她笨,是她裤兜里揣着的卫生带滑了位,怕人看见,光顾着往裤子里塞,才出了险情。”
底下传来几声低低的抽气声。
还没完,姜雪怡接着道:“前阵子县医院的刘大夫来我们妇联讲课,说她接生过个产妇,因为来月经时总用脏布擦,染上了病,差点连命都没了。”
又是几声低低的抽气声,这会儿大家也不交头接耳了,一个比一个都认真地盯着姜雪怡。
谁都怕自己成为小周,又或是那个孕妇。
姜雪怡:“来月经,不是什么羞耻的事,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又道,“有多少小姑娘,来了月经不敢跟人说,也不知道该咋弄,还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得了什么脏病,背着人哭得喘不过气。”
坐在前排一个扎着红头巾的大姐突然红了眼圈:“俺年轻时来月经,在地里割麦子,血顺着裤腿流到脚踝,愣是不敢吱声,怕被婆家说‘不检点。”
姜雪怡指着窗外的老槐树:“您看那树,开春发芽,入秋落叶,一年一个准。女人的身子也这样,到了年纪就来月经,就像树到了时候要落叶,再正常不过,总不能说‘这树咋掉叶子,不检点’吧?”
大伙哄堂大笑。
后排有个小媳妇,一直把脸埋进粗布褂子里,这会终于敢抬起头来了:“那……来月经时腰酸腿疼,也是正常的?”
“就像你割麦子割多了,腰能不酸?”姜雪怡反问她,“这时候歇着点,别干重活,就像割完麦子晒晒太阳,缓过来就舒坦了,哪是什么‘怪病’?”
有个扎麻花辫的姑娘怯生生举手:“俺娘说,来月经的时候不能碰庄稼,碰了庄稼就不长了……”
有人接嘴道:“对对,俺爹也说,来……那个的时候不能上工,晦气,这是真的吗?”
姜雪怡往她跟前走了两步,声音亮得能穿透屋顶:“这话要是真的,那咱妇女每月都得歇着,地里的活儿谁干?家里的娃谁带?”
姜雪怡:“再来说说这个月经带。”
这是最让人害臊的东西,她刚把这东西拿出来,一大半的人都低下了头,坐后排的几个男的,脸红的能滴血。
“丢人吗?”姜雪怡反倒举得更高了,“这东西跟咱戴的手套、穿的布鞋一样,是过日子的家伙什,谁会说你戴手套丢人,穿布鞋丢人?
“这玩意脏了不洗,皮肤要烂,用得不对,身子就要遭罪。”姜雪怡加重了语气,“想想那个孕妇。”
大伙齐刷刷地抬起头。
“有些姐妹图省事,往里头塞灶灰,塞得鼓鼓囊囊,走路磨得大腿根发红。”姜雪怡拆开月经带,“我教你们个法子,用旧棉袄拆下来的棉花,铺得薄薄的,再用细布包上,又软和又吸水。脏了就拆下来洗,棉花晒透了还能再用,总比用灶灰强,那灰脏兮兮,蹭破了皮要发炎的!”
马婆子咂摸出点意思:“那洗的时候有讲究不?”
“讲究大了!”姜雪怡道,“得用热水洗,就像咱洗尿布,凉水泡不透血渍。洗完了别往阴沟里晾,得挂在太阳底下晒,太阳能杀毒杀菌,比啥药都管用,就好比被单,晒过的就是比阴干的香,身子也认这股太阳味。”
她笑道:“谁要是学得好,我们谢主任说了,奖两尺细棉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