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团长端起酒杯,里面澄黄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
他一饮而尽。
酒水穿肠而过,舌根苦得发酸。
贺承泽从厨房里出来一看,孔团长都已经喝光一瓶酒了,他连忙制止:“哎,慢点喝,慢点喝。”又道,“总得给我留点吧。”
孔团长充耳不闻,继续往杯子里倒酒。
贺承泽把几碟小菜往他面前推了推:“喏,晚饭剩下的凉拌黄瓜,小鱼干炒花生米,还有我媳妇做的卤猪耳朵,本来我准备明天带去军营吃的,今天都便宜你了。”
孔团长捏起一块猪耳朵,塞进嘴里。
明明猪耳朵咸香可口,柔韧脆爽,他为什么就吃不出味呢。
孔团长长叹一口气,干脆拿起酒瓶,直接往嘴里倒。
贺承泽:“哎哎哎,你要是醉倒在我这了,我可不负责把你抬回去,到时候把你往门外一推,你睡楼道去吧。”
孔团长吨吨吨,喝得更过瘾了。
贺承泽见状,干脆换了一个劝法:“你可悠着点吧,就带了这几瓶酒,喝完了,你自己去供销社买啊。”
孔团长这才顿了顿,放慢了喝酒的速度。
贺承泽松了一口气,调侃道:“咋了,没钱买酒啊?”
他瞧孔团长这酒量,也不像喝了一瓶酒就打摆子,去不了供销社的人啊。
孔团长看他一眼,苦笑道:“我每月工资都上交给我媳妇了,给姜嫂子买礼物赔礼道歉的这些钱,都是我攒的私房钱。”又道,“你再让我去供销社买酒,我也没钱了。”
贺承泽笑眯眯地道:“那有啥,我有钱,待会喝完了,我去供销社买。”
孔团长又瞅他一眼:“咋了,你的工资不用上交给媳妇?”
贺承泽理直气壮地道:“当然要上交了,不过我媳妇会给我发零花钱,我可不用像你一样攒私房钱,我手头宽裕着呢,偶尔还能给我儿子买零嘴吃。”
孔团长扯了扯嘴角,原来都是一样要上交工资的货,贺承泽得意个什么劲啊。
可一看贺承泽,他就笑不出来了。
同样是上交工资的人,贺承泽身上多妥帖啊,穿的白衬衫洗得干干净净,还是熨过的,想喝酒了还有下酒小菜。
而他呢,衣服是自己洗的,还没洗干净,这里黑一块黄一块的,他要是带贺承泽回家喝酒,薛君能把他们两人一块轰出去。
孔团长叹气,叹气,再叹气。
贺承泽忍不住道:“你叹气叹个什么劲啊,就算再有福气,都给你叹没了。”
孔团长又叹了一口气:“我叹气是因为在想,为啥别人家的媳妇,就这么通情达理呢?”
他来上门道歉,姜雪怡就能分清错的是薛君不是他,没有迁怒于他,还通情达理地避了出去,留下贺承泽跟他喝酒,说说心里话——
孔团长看了一眼贺承泽,眼底的酸意都快溢出来了。
贺承泽:“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嘛。”他嘿嘿一笑,“不过我家就没有。”
孔团长听见贺承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时’,眼睛一亮,差点以为贺承泽跟姜雪怡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呢,再一听他说他家就没有难念的经,脸一下垮了。
贺承泽笑眯眯地举杯:“喝酒,喝酒。”
孔团长举杯跟他碰了碰:“干杯。”
贺承泽把酒一饮而尽,状似不经意地道:“老孔啊,你媳妇虽然老是找我媳妇的茬,但我媳妇那人大量,不跟她计较,不过你是不是该多劝你媳妇两句?”
孔团长有气无力地道:“劝了,咋没劝啊,但她就是不听啊。”
他苦笑道:“我不怕实话跟你讲,我媳妇就是嫉妒你媳妇,觉得她学历没我媳妇高,还能考上她都考不上的妇联,又觉得你的职级比我高,心里不服气,才起了比较的心思,处处找茬。”又道,“她今天甩门走了,也是因为自卑心理作祟,麻烦你替我跟你媳妇道个歉,这事,真是对不住。”
孔团长举起杯,满上酒,一饮而尽。
贺承泽端起酒杯,没有孔团长喝的那么猛,他小口小口地品着,时不时挟了下酒菜吃,好不惬意:“你是这样想的?我可不觉得。”
孔团长一愣:“怎么说?”
贺承泽微眯了眯眼睛:“她今天甩门走了,表面上看是对我媳妇不礼貌,实际上,是不给你脸啊。”
孔团长又是愣了愣:“什么意思,我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