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浔住在这里上班不容易,她的小区附近没有地铁站,故而她要先骑共享车去地铁口,再坐去公司。
今天有赵持筠陪着,她就打了个车到地铁口,然后带赵持筠体验一把挤地铁的上班族生活。
两个人都带了口罩,站在高峰期的地铁里。
除了体验生活,甘浔其实是想赵持筠知道,她不仅没有车,甚至不能过每天打车的生活。
生活成本被压到最低才能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下去。
这就是她的日常。
也是很多赵持筠口中的庶民的日常。
这种日子,现代人习惯了,还能从中找到自己的乐趣,犯不着卖惨,可赵持筠怎么受得了。
金枝玉叶,众星捧月长大的,不应该来吃没必要的苦。
但一上地铁,被同为牛马的同类簇拥着,好的不好的味道都传过来,甘浔就后悔了。
还是应该打车去公司的。
赵持筠蹙起眉,因她忍不了男男女女挤在一处,成何体统。
虽然甘浔护着她,使她不去贴到男人,可陌生女人挤在身旁,她亦不自在。
味道又难闻,声音又嘈杂。
站了六七站,面前空出一个位置,甘浔先让赵持筠坐了。
赵持筠坐下后才有心情说话:“我们一直在地下?”
“对,这样就不会堵车,速度很快。”
“比仙术还要仙术。”
甘浔脑海里想到一句话,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出了地铁口,居然开始下雨了,甘浔打起伞,带她走进办公楼。
“一层有咖啡店,你是坐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上楼。”
“既然来了,自是陪你上楼。”
甘浔带她进电梯,出乎意料,这次她表情淡定。甘浔在角落里护着她,想到刚读完研究生那会,心很大,眼里只容得下大公司。
但大公司节奏太快,她受不了,就跳槽换了个小公司。
没想到小公司比大公司钱少福利少,事情却不少。
全公司没多少人还上演职场内斗,烂瓜都吃不完,还要被殃及池鱼,让人难受。
尤其她一个同事,跟她一前一后加入公司。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拿她做竞争对手。
常把学历没她高挂在嘴上,自卑又自负,背后没少在领导面前打小报告。
甘浔本来打算下半年离职,现在比她预想的提前几个月,虽然不爽但也无所谓,只是没有存够足够躺平几个月的钱,有点焦虑而已。
一出电梯,甘浔就应激,这里实在太多不美妙回忆。直到看见现代办公场地的赵持筠小声地“哇”了一声,让她一下子就释然了,就当是带小土包子来玩吧。
赵持筠坐在她旁边的空工位上,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反正最后半天了,管得着吗他们。
赵持筠摘了口罩,端坐。甘浔的同事们都或多或少投来目光,一直看在她脸上,她冷淡地回视。
甘浔平时跟同事们关系一般,这地方人情冷淡,大多只是面上过得去。
只有一个女领导陈总对她不错,当她是人才,但她没法保住甘浔,据小道消息,这位领导可能也待不久了。
看见她带了朋友,陈总亲和地打了招呼,让赵持筠安心待着等。
甘浔先去了直属领导办公室,被恶心了几句,她忍而再忍,没有在最后一天跟这个心眼比针眼还小的秃头男吵起来。体面,体面。出来后如常跟同事们交接手续,然后才回到工位。
期间,赵持筠观察了四周,形形色色,匆匆忙忙,这个环境新鲜,但她不喜欢。于是安安静静在白纸上练字,写眼前看见的字,比如公司的名字。
也从“甘潯”写到了“甘浔”。
甘浔回来,拿起她的练字纸看,夸她硬笔字写的有模有样。
赵持筠淡声:“这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