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刺破雨后的云层,清冷地洒在这片废弃厂区的空地上,照亮了一片片水洼和披着硝烟的两道身影。
百米距离,对于苏安邦和钱德勒这个级别的高手而言,不过是眨眼即至罢了。
四棱军刺骤然从掌心中弹出,随后被苏安邦紧紧握着,似乎有凌厉的杀气开始一点点地在刺刀上凝聚起来。
此刻,军刺在手,这个年轻的身影,仿佛变得更加挺拔,如同一株能够刺破苍穹的白杨。
钱德勒看着苏安邦右手里那把泛着乌光的四棱军刺,眼皮猛地一跳。
这。。。。。。
晨光尚未完全铺展,草原上的露珠仍悬在草尖,颤巍巍地映着天边微红。苏婉清与小叶子并肩走着,脚步轻得仿佛怕惊扰了大地的梦境。那盏防风灯在小叶子手中微微晃动,灯芯摇曳,却始终不灭。它像一颗不肯闭上的眼睛,见证着他们走过的每一寸土地。
“刚才那流星……”小叶子终于开口,声音低而谨慎,“不是自然现象,对吧?”
苏婉清没有立刻回答。她抬起手,指尖还残留着一丝温热的震感,像是刚刚触碰过宇宙的脉搏。她望着远方渐渐升起的太阳,轻轻道:“那是回应。火星圣殿不是机器,它是活的记忆体。当足够多的人开始‘听见’,它就会醒来。”
“可你不是说,它早已沉寂了吗?”小叶子皱眉,“林若上次传来的数据也显示,阵列核心能量低于临界值百分之零点三,理论上不可能自主激活。”
“理论,”她笑了笑,眼中掠过一丝悲悯,“总是在情感面前失效。我们用公式计算共振频率,用模型预测共感范围,却忘了最根本的一件事??真正的连接,从不需要被‘启动’。它一直在那里,只是我们太久没有去听。”
小叶子沉默下来。他想起七年前第一次见到苏婉清的情景。那时她被关在东京共感中心的地下三层,全身插满导线,像一株被强行嫁接进机械土壤的植物。医生们称她为Ω-1,人类共感能力的极限样本。可当他偷偷潜入观察室,透过单向玻璃看见她时,她正闭着眼,嘴唇微动,哼着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歌。
那一刻,他听见了。
不是耳朵听见,而是心脏深处某根早已锈死的弦,突然被人轻轻拨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苏婉清忽然问。
“我在想,”他低声说,“如果那天我没去偷看你的实验记录,是不是就不会卷进来?会不会现在还在做我的普通程序员,每天抱怨工资、通勤和甲方?”
她侧头看他,笑意温柔:“你会后悔吗?”
“不。”他摇头,声音坚定,“我只是有时候会害怕。怕你走得太远,怕我跟不上。你现在的频率……已经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畴。昨晚那些流星,那张光网,我不只是看到了,我还‘感觉’到了。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同一瞬间想起了谁。可这种力量……它不该属于一个人。”
苏婉清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
“我不是一个人。”她说,“从来都不是。我只是第一个学会不说‘不’的人。而你,小叶子,你是第一个愿意提着一盏破灯,跟在我身后的傻瓜。”
她伸手,轻轻抚过防风灯的玻璃罩。
“这盏灯,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你说它曾是心语学堂的‘安心光源’,可你知道它真正的意义吗?它之所以能安抚孩子,不是因为光有多亮,而是因为它一直都在。无论风雨多大,它都没熄灭过。就像你一样。”
小叶子喉咙一紧,几乎说不出话。
“我……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他声音发涩,“先是爸妈,然后是心语学堂的孩子们,最后是你一次次把自己推向边缘。你知道每次你开启共感反哺协议时,我都以为……以为那是最后一次见你。”
苏婉清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轻声道:“我知道。”
她握住他的手,掌心微凉,却带着奇异的安定感。
“所以我才一直留你在身边。不是需要你保护我,而是你需要知道??你很重要。不是作为助手,不是作为技术人员,而是作为一个人,一个愿意相信‘听见’比‘看见’更重要的普通人。这个世界不需要更多英雄,它需要更多像你这样,肯为一盏灯坚持到底的人。”
风拂过草原,经幡猎猎作响,仿佛天地也在应和。
就在这时,小叶子手腕上的量子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一道加密信号强行切入,没有图像,只有一段音频自动播放:
>“苏婉清……你还活着……太好了……”
是林若的声音,但极其虚弱,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