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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9章 过客（第1页）

她穿着一件厚实的冲锋衣，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看到我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又板起脸。

“你可真行啊，江河！出来逛一圈还能把自个儿丢半路上！”

飞机落地三亚凤凰机场时，阳光正从云层缝隙倾泻而下，像一条金色的河铺展在海面上。我提着行李走出航站楼，咸湿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某种久违的生命气息。阿?的父亲早已在接机口等候，身旁站着扎马尾的小女孩，她一眼就认出了我，蹦跳着跑过来抱住我的腿：“江叔叔！妈妈说你一定会来的！”

我蹲下身，把她抱了起来。她的重量很轻，像一片飘在风里的叶子，可那笑声却如此真实地撞进我心里。远处，海浪声隐隐传来，像是大地深处的呼吸。

“我们先去海边。”阿?仰着脸说，“我要把千纸鹤放进海里，让它们漂到妈妈住的地方。”

我点头，没说话，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车行二十分钟，抵达亚龙湾。沙滩洁白细腻，椰林随风摇曳，远处几只白鹭掠过浅滩。我们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阿?迫不及待地从背包里掏出一盒彩色纸鹤，一颗颗解开线绳，小心翼翼放在沙地上。“这是蓝色的，代表天空；红色的，是妈妈最爱的颜色；黄色的，是太阳……”她一边放一边念叨，仿佛每一只纸鹤都承载着一句未说完的话。

我坐在她身边，打开素描本，开始画这幅场景：小女孩跪在沙滩上，身后是辽阔的大海，纸鹤如星辰般散落于白沙之间。阳光洒在她发梢，也洒在我微微颤抖的笔尖上。

“江叔叔，你也想妈妈了吗？”阿?忽然抬头问我。

我顿了顿，合上本子，望着远方起伏的波涛。“嗯，我也很想她。”

“那你有没有告诉她？”

我笑了：“我写了信，还画了画。等回去后，我会把这些都烧掉，让风吹着灰烬去找她。”

阿?认真地点点头：“那我也要写一封信给妈妈，明天再放一次纸鹤。”

当晚我们住在海边的一家民宿，木质结构的小屋，推开窗就能听见潮声。夜深人静时，我翻出安宁的那封信原件，轻轻抚过每一个字迹。窗外月光如练，映在海面，宛如一条通往彼岸的银路。

第二天清晨五点，我独自来到沙滩。天边尚未破晓，只有几颗残星挂在天幕边缘。我脱鞋走入细沙，走到昨日阿?放纸鹤的位置，席地而坐。我把素描本摊开在膝上，重新翻开那幅未完成的海景图，添上了岸边的一小片花园??那是我和安宁曾计划种满向日葵的阳台模样。

然后，我取出一支钢笔，在空白页写下：

>“安：

>

>我到了你说的那片海。

>它比我想象中更蓝，更广阔，也更温柔。

>风吹起来的时候，真的像你在耳边低语。

>今天早晨，一群海鸥飞过日出的方向，翅膀染成了金红色，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你从未离开。

>你是晨光，是浪花，是孩子眼里的光亮。

>你是我每一次想要继续前行的理由。

>

>阿?说要把纸鹤送给妈妈，我想，她送的不只是思念，还有希望。

>原来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而只要还有人记得，爱就会一直活着。

>

>我答应你的事，一件都没落下。

>向日葵开了花，归途计划有了名字，我也终于站在这片你梦中的海岸。

>下一步呢？

>或许该轮到我学会快乐了。

>

>不是为了忘记你，

>而是为了不辜负你曾给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