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劝阻。我知道,有些选择,只能由当事人自己完成。
两个小时后,我们制定了计划。
由我留守洞中照顾陈锐,张野陪同安宁前往隧道入口探路。他们携带无线生命监测仪,每隔十分钟传回一次生理数据。一旦发现异常,立即撤退。同时,我在洞内架设信号增强器,试图通过残余频段与外界建立短波联络。
临行前,安宁艰难地站起身,在张野的帮助下穿上防寒服。她右腿无法承重,只能依靠单拐前行。每走一步,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但她没有哼一声。
“记住我说的路线。”她对我叮嘱,“第三段冰廊右侧有个通风口,爬进去三米,会有梯子通往上层平台。那里有应急氧气瓶和照明灯。”
我用力点头:“你们一定要回来。”
她看着我,忽然笑了:“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样子吗?在营地,你嫌我太吵,说我像个喇叭精。”
我也笑了:“结果你第二天就把我帐篷掀了,说我要再睡懒觉就不让我吃饭。”
“所以啊……”她眨眨眼,“我走了,谁管你起床?你不得乖乖听话?”
笑声在冰洞中回荡,短暂驱散了阴冷。
他们出发了。
我守在仪器旁,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心率曲线。起初一切正常,心率平稳,血氧维持在85%以上。可当信号进入隧道深处时,干扰开始加剧,数据频繁中断。
四十分钟后,监测仪突然报警??
>**目标心率骤降!呼吸频率减缓!体温低于30℃!**
我猛地站起来,狂喊对讲机:“安宁!张野!听到请回复!”
只有沙沙的杂音。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回应。
我坐立难安,脑海中不断浮现最坏的结果:塌方、中毒、失温昏迷……甚至死亡。
就在即将崩溃之际,对讲机猛地传来一阵剧烈咳嗽声,紧接着是张野嘶哑的声音:
“……通了!隧道通了!我们找到出口了!重复,B区-7井口已开启,通风良好,结构稳定!准备接应!”
我差点哭出来:“安宁呢?!她怎么样?!”
“她……撑住了。”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她用身体撞开了最后一道冰门……自己却被砸伤了肺……但她笑着说‘值了’……”
我立刻收拾装备,背上陈锐,用拖sled将他固定好,冒着风雪向隧道口进发。
三个小时后,我们终于抵达南坡。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雪原之上,宛如神谕降临。
救援直升机在两小时后赶到。医护人员将三人紧急转运至格尔木医院。陈锐立即接受开颅手术,术后脱离危险;安宁因严重感染和肋骨骨折住院治疗,但生命体征稳定;张野虽无大碍,却被强制留院观察,诊断书上写着:“极度疲劳伴急性应激反应。”
一周后,我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相拥而泣的夫妻。
安宁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可笑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明亮。张野握着她的手,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和“我爱你”。
我转身离开,走到医院天台,点燃一支烟。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新闻推送:
>**《失踪十三天登山队奇迹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