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大雨转为冰雹,车窗被砸得噼啪作响。导航多次失灵,全靠老达娃凭借经验辨认地形。夜里十一点,我们终于抵达信号发射点附近的一处峡谷入口。
徒步进入后,我们在一处塌方岩缝中发现了幸存者??一名年轻的女地质队员,腿部骨折,靠太阳能充电宝维持定位器运行。她看到我们时几乎哭了出来:“我以为……没人会来……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我蹲下检查她的状况,轻声说:“现在没事了,我们来了。”
返程更加艰难。我们将她固定在担架上,四人轮流抬行。凌晨三点,风雨未停,体力几近透支。张野的肩膀磨破了皮,鲜血渗进外套;安宁一路咬牙坚持,嘴唇发紫却不肯停下。
直到黎明破晓,我们才将伤员送上等候在外的直升机。
回程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落地后,医院传来好消息:女孩生命体征稳定,有望完全康复。家属连夜从成都赶来,跪在我面前痛哭致谢。我扶起他们,只说了一句:“换作是你们,也会这么做。”
当晚,我独自坐在旅馆房间,翻开笔记本,写下新的建议条款:
>**“当生命信号出现在禁区内,且无备案记录时,自动升级为特级响应,调动最近可用资源先行介入。”**
我知道,这条规则将来可能会引发争议??成本太高,风险太大,不符合“理性决策”。但我也知道,总得有人为那些“不该存在却依然呼救”的声音留一扇门。
几天后,我们重新回到原定拍摄地。
这一次,阳光普照,万里无云。
摄影师按下快门的瞬间,张野搂着安宁面向雪山,两人笑容灿烂如春阳融化坚冰。我站在镜头之外,举着反光板,悄悄抹了把眼角。
婚礼照片后来登上了本地新闻头条,标题写着:“生死归来,爱如初见”。
而我的预警系统,在三个月内成功干预七起高山失联事件,平均响应时间缩短至三小时以内。国家应急管理部将其命名为“星链计划”,寓意“哪怕身处最深的黑暗,也有人为你点亮归途”。
某夜加班回家,我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包裹,没有寄件人信息。
打开一看,是一本手工装订的画册。翻开第一页,是安宁的笔迹:
>“致那个不肯放弃的人:
>这些是我们一起走过的路,也是你带我们回来的证明。
>每一笔,都是感谢。”
>
>??安宁&张野
后面一页页全是素描:冰洞入口、燃烧的无人机、滴水的钟乳石、摇动的发电机、还有我在雪地中奔跑的身影……最后一幅,是我们三人并肩站在昆仑山口,背后朝阳升起,万丈光芒。
我抱着画册坐了很久,直到窗外晨曦微露。
第二天,我把画册带到办公室,放在系统控制台旁。每当警报响起,我都会抬头看一眼那幅朝阳。
它提醒我,有些光,不是来自太阳,而是来自人心深处不肯熄灭的火焰。
某日深夜,我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叔叔,我是被你们救的那个女孩。我现在好了,也能走路了。
>我改专业了,以后想当高山救援医生。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我回复:“你才是让我们继续前行的人。”
合上手机,我走到窗前,望向远方。
群山静默,星辰闪烁。
我知道,风雪从未停止,危险始终潜伏。
但只要还有人愿意奔赴,还有人选择等待,
这片土地就不会真正寒冷。
而我,将继续守在这里,
做那个在黑暗中听见微弱声响的人,
然后,义无反顾地走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