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欣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脑海中两个声音激烈地厮杀着,一个描绘着与江河重归于好的美好未来,另一个则厉声斥责着她的卑鄙念头。
地铁口的风裹着初春的湿意扑面而来,我低头走进站台,人群如潮水般涌动。广播里报着下一班列车的时间,声音被金属墙壁反射得有些失真。我靠在柱子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U盘??里面是那份最终版报告的备份,连同“涅墨西斯”所有已知成员的身份画像、资金链条与技术路径图。它不该存在,可我知道,只要这个世界还有一丝贪婪未熄,这份东西就终将有用。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赵队发来的加密消息:**“春雷”计划监测到新信号,频率来自缅甸北部山区,疑似小型基因编辑实验室启动。李薇请求支援,她发现三名患者出现神经退行性症状,脑脊液中检出未知嵌合病毒片段。**
我的心猛地一沉。
正要回复,安宁又打来电话:“你到哪了?外面开始下雨了。”
“刚进地铁。”我望着玻璃外渐密的雨线,“可能还得晚点回。”
她沉默两秒,轻声说:“别太拼。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看海吗?你说过,浪再大,也总有岸在等着。”
“我记得。”我笑了笑,“所以我才一直往回走。”
挂断后,我转身走出站台,拦了辆网约车直奔南苑机场。路上给李薇回拨过去:“我两个小时后落地昆明,带上你的样本数据,等我。”
“江悦也在赶过来。”她说,“她说她父亲留下的旧实验日志里,提过一种针对RNA病毒快速变异的抑制剂原型……虽然没完成,但或许能帮上忙。”
我怔了怔。林博士……那个在雪崩前夜突然辞职离队的老教授,曾是我最敬重的导师之一。他走时只留下一句模糊的话:“有些知识,不该由人类掌握。”原来他早就察觉了什么。
抵达昆明已是深夜。李薇在机场接我,脸色憔悴,眼底泛着青黑。“镇上又有两人死了,”她低声说,“卫生所已经被封,但流言已经传开,很多人连夜逃离。边境巡逻队发现了三具尸体,都是偷渡客,症状和之前的病例一致。”
“他们把试验场扩大了。”我握紧拳头,“从可控投放变成了被动扩散。”
我们驱车前往临时设立在县医院地下室的应急指挥中心。江悦已经在等我,桌上摊开着一本泛黄的手写笔记,纸页边缘有烧灼痕迹,像是从火中抢出来的。她抬头看我,眼神平静却带着决意:“我爸临终前烧掉了大部分资料,但这一页他藏在了钢琴琴键下面。他说,如果有一天‘冰层的声音’再次响起,就让我交给能听懂的人。”
我接过笔记,指尖微颤。那是一段公式推导,标题写着《低温稳定型RNA干扰序列设计草案》,下方附有一串复杂的分子结构式,旁边标注着一句话:**“以毒攻毒,唯心不唯力。”**
“这是……反向疫苗的雏形?”我喃喃道。
“不是疫苗。”江悦摇头,“是一种可以嵌入病毒复制链的‘假模板’,让它在转录过程中自我崩溃。理论上可行,但我们没有时间做动物实验,更别说人体验证。”
“可我们现在连病毒的完整基因组都没有!”李薇焦急地说。
“不。”我忽然想起什么,“我们在养殖场缴获的NMX-07样本中,提取到了一段高度保守的核心序列,正是维持其侵袭能力的关键区域。如果我们能把这个‘假模板’定向导入那段序列,也许能让它在宿主体内失效。”
话音未落,对讲机突然炸响。前线侦察员报告:废弃养殖场附近一座废弃水电站出现异常热源,红外图像显示内部有人活动,且电力负荷远超日常所需。更重要的是,现场捕捉到一段断续的无线电信号,经破译后发现竟是用科考队内部通讯协议加密的一条指令:**“PhaseIIinitiationconfirmed。Releasewindow:48hours。”(第二阶段确认启动,释放窗口:48小时)**
“他们要在两天内进行大规模释放。”我猛地站起身,“必须立刻摧毁那个据点。”
赵队很快批准了突袭行动,但由于地点靠近缅北敏感地带,不能出动正规军,只能由特勤小组执行。我和江悦作为技术顾问随行,李薇负责远程医疗支持。凌晨三点,直升机低空掠过群山,在距目标五公里处降落。我们徒步穿越泥泞山路,雨水顺着防弹衣渗进脖颈,冷得刺骨。
接近水电站时,无人机传回画面:建筑外围设有三层警戒线,配有自动感应探头和武装哨岗。地下入口隐藏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后,通往一条老旧隧道。更令人不安的是,监控录像显示,每隔半小时就有两名身穿防护服的人员押送一人进入基地,出来时空着手套上却沾着血迹。
“他们在用人试药。”江悦咬牙,“而且进度比我们想象的快得多。”
突击定于黎明前展开。一组佯攻正面吸引火力,另一组由我带队从排水管道潜入。管道狭窄潮湿,爬行二十分钟后终于抵达地下控制室。透过通风口,我看到一间巨大的实验室,中央摆放着六台高速离心机,周围堆满贴着NMX编号的试管架。而在最深处的隔离舱内,赫然陈列着三排培养皿??每一格都插着一根微型电极,连接着显示屏上的脑波曲线。
那是活体神经系统模拟装置。
“他们在训练病毒识别特定基因标记。”我压低声音,“‘春雷’不是随机感染,是要精准清除某些人……比如,拥有某种遗传特征的目标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