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眶变得更红,肩头也颤了颤。一颗泪珠从眼尾无声无息地滚落出来,那是他的心也在疼。
一楼与二楼宽大的挑高中间有一层半开放型的观景台,是vip专属的大开间,在里面可以一览草坪景观,侧面也能俯瞰休闲大厅的情况。
和俞之平时往来的那些发小公子哥们今天恰好也在这里玩,俞之推门,发小陈彭祖的大嗓门扑面而来。
“不是这次是真爱兄弟!我和她已经有灵魂上的交融了!”
他一进来,坐在一边喝汽水的黄仁招呼着:“喂,阿之,呢只戆居佬又霎戆啦。”(这笨蛋又犯傻了)
大家自动腾出中间的位置给他,俞之勾唇坐下,“又搞什么。”
兄弟发小几个都是南粤户籍的人,但因为俞之的母亲梅若是首都崇京人,他又在北方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说话时粤语口吻很浅。
陈彭祖也因为家庭成员构成复杂,口音是江浙沪和粤语掺杂来的。
只有黄仁是最纯正的霄粤湾土著,平时几乎很少说普通话。
陈彭祖过来架着他肩膀,十分激动:“我第一次遇到这么特别的女孩,欸,你懂那种心弦被拿捏的感觉吗?我觉得我和她都互通了。”
俞之瞥了眼黄仁。之后的半天,温栗迎都因为娄琪的这番话心不在焉。
因为家里的烂摊子回到滨阳后,选择进电视台当合同工就是图这份暂时的稳定,温栗迎的做事准则一向是——不给别人添麻烦,就是不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哪怕是被“告白预告”弄得晕乎乎,她也没有耽误工作进程,影响组里的效率。
晚上九点,她终于得以从工作单位这张“血盆巨口”里逃离,走出旋转门,温栗迎被迎面的冷风吹得一哆嗦,浑身立着汗毛抽出围巾把自己裹上。
乘上公车,温栗迎才得空重新思考中午的事儿。
她不觉得娄琪是八卦说漏嘴,再兴奋的事,有脑子的人也不会提前跟当事人摊牌,所以这倒是像……
温栗迎歇了口气,合上眼任由身体随公车摆动。
应该是荣学长故意让娄琪来试探她态度的。
如娄琪所说,荣学长确实对她很好也很用心,虽然一直在追她,却始终保留男女之间该有的分寸感,完全没让她感到不适。
而她也没有打算单身过一辈子,工作恋爱成家,都是人生的“重要”环节。
她不会一直年轻漂亮,也不会一直精力充沛,讨人喜欢,客观分析荣明是目前最合适的选择。
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明白。
温栗迎睁开眼,视线透过结雾的玻璃望向外面街景,垂低的眼帘凝结挣扎的情愫。
所以她这次才没拒绝。
回去之后,温栗迎毫无征兆地染上了重感冒,病得第二天上班都爬不起来。
像个铁人拼了这么多年的人,却倒在了无人在意的寒潮里。
纸板般薄薄的出租屋充斥着温栗迎的咳嗽声,扰得隔壁的小情侣半夜哐哐敲墙警告。
她或许是有些低烧,但家里没备着退烧药,温栗迎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好没叫滴滴快药,勉强先睡。
实际没睡多久,但浑浑噩噩做了好多梦。
她回到了好多年前的某个瞬间,忆起一双眼睛,一记目光。
梦里有人抱起了她,他抚摸她的脸,轻声呼唤她:“温栗迎,看一眼我。”
熟悉得让温栗迎有点想哭。
循声音回头,教室方向有女生,怀中抱着书包,脸颊粉粉,神色羞赧。
是位置在前几排的女生,偶尔电梯上碰面,也没有打过招呼。
女孩抬头看她,又迅速低头。
虚掩的后门,温栗迎要走过去,女孩忽然抬眼,双眼发光。
伸手直直拉住了她。听见自己名字的瞬间。
温栗迎认命地闭眼。
明明,她已经很谨慎地不发出任何声响。
俞之也带着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