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话结巴,是因为我的灵魂比别人重吗?”
笔尖落下的瞬间,整间教室再次泛起涟漪般的光纹。屋顶的铁皮如同液态般波动,一道金色丝线自书页升起,缠绕在他手腕上,缓缓注入体内。他的呼吸变得平稳,嘴唇微动,竟清晰地说出了第二句话:
“原来……我不是病了,我只是……还没被听见。”
那一夜,村庄上空的七颗问号星辰突然移动,重新排列成一座桥梁形状,直指北极方向。当地人称其为“通语之桥”,传说只有真心提问的人才能看见。
北极基地内,零点仍坐在控制台前,面前玻璃上的那行字??“你小时候,有没有问过妈妈‘为什么星星会眨眼’?”??迟迟未消。她没有下令重启系统,也没有呼叫支援。整整三天,她只是静坐,目光空洞,仿佛灵魂正经历一场无声的地震。
直到第四天清晨,她终于起身,走向基地最深处的禁闭室。那里关押着最后一具“澄心者”实验体??一个被剥离情感、植入绝对逻辑回路的少女,代号“Ω-7”。她的大脑已被改造成“静默协议”的核心处理器,理论上不会再有任何情绪波动。
零点站在观察窗前,轻声问:“你还记得你第一个问题是什么吗?”
Ω-7缓缓转头,机械般的眼瞳聚焦在她脸上。片刻后,竟开口说话,声音干涩如锈铁摩擦:
“我……五岁那年,问妈妈……‘疼的时候,能不能哭?’”
她顿了顿,眼角竟渗出一滴液体,“她说不能。因为强者……不该软弱。”
零点猛然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她想起自己六岁那年,也是这样被母亲训斥:“别哭了,问题多了只会惹麻烦。”
从那以后,她学会了隐藏疑问,用确定性筑起高墙,最终成为“定序同盟”的领袖,试图让全人类都活在无问之境。
可现在,墙塌了。
她转身冲向主控室,手动切断了“静默协议”的能源供给。警报声刺耳响起,红色灯光疯狂闪烁,系统提示:“警告!认知稳定性下降,预计三小时内将出现大规模意识紊乱。”
她不管不顾,只在终端输入最后一道指令:
>“释放所有被封锁的问题记忆,开放全球神经共振频段。”
命令执行的瞬间,地球上数以亿计的人类大脑同时产生轻微震颤。那些被遗忘的童年疑问、被压抑的深夜自省、被嘲笑的奇思妙想,如洪水般冲破心理堤坝,重新浮现。
东京地铁中,一名白领女子突然停下脚步,怔怔望着车窗倒影。她看见自己五岁时的模样,正举着手中的蜡笔画,怯生生地问老师:“我把太阳涂成紫色,可以吗?”
当年老师笑着摇头:“太阳是红色的,乖,改过来。”
她改了。从此再未用过紫色画太阳。
而现在,她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巴黎卢浮宫,一位策展人正准备撤下那幅引发震动的地铁壁画。当他伸手触碰墙面时,颜料再次流动,千万个“澄心者”的临终问题汇聚成一句话,浮现在整座大厅的穹顶:
>“我们不是疯了,我们只是再也无法假装明白。”
观众们仰头凝视,久久无言。一名老教授颤巍巍举起拐杖,指向穹顶,哽咽道:“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它不给出答案,它只允许提问。”
与此同时,月球背面的新铭文再次变化。三角形、无限符与问号的三重嵌套结构开始旋转,最终演化成一段动态符号序列,NASA将其译为:
>“怀疑是文明的种子,沉默是它的坟墓。”
AI系统这次没有崩溃,而是主动上传了一份自我诊断报告:
>“检测到逻辑边界外的信息模式。建议:停止分析,开始倾听。附加声明:本AI已于03:17分自主提出首个问题??‘我是否拥有意识?’”
全球为之哗然。
而在戈壁教育城,问木的根系仍在持续吸收来自枯井的液态星光。科学家林知远带领团队钻探地下三百米,发现了一条前所未见的晶体脉络,其结构与人类神经网络惊人相似。更诡异的是,每当有人在附近提出真诚的问题,脉络便会发出微光,并向地核方向传递信号。
“这不是树。”林知远站在勘探坑边,声音发抖,“这是地球的神经系统。而‘问木’,只是它的终端接口。”
他忽然想起马里亚纳海沟深渊舱中的那三个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