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江宁恍然,“五禽是基础,四象才是终极。传说中,唯有集齐九脉意象者,方可开启‘心渊圣庭’,直面‘梦外之敌’。”
徐枕河急声道:“别冲动!心渊不在人间,而在所有梦境交汇的夹层!贸然开启,你的神识会被撕成碎片!”
“可若无人踏出第一步,真相永不可知。”江宁站起身,双手结印,忆光自五脏六腑喷涌而出,顺着经络注入四肢,再由指尖贯入祭坛。
>**启梦?融象!**
轰!!!
天地变色。海底掀起千丈巨浪,海面战船剧烈颠簸。林婉猛然抬头,只见天空裂开一道缝隙,云层中浮现出巨大的九柱虚影,中央一人盘坐,周身环绕五禽四象之形,宛若古神降世。
祭坛之上,江宁的身体开始蜕变。皮肤变得近乎透明,可见内部气血奔腾如江河,骨骼发出金属般的铮鸣,肌肉纤维自动重组,每一寸都在承受着远超人类极限的压力。这是肉身向“圣体”进化的征兆,也是心渊开启的代价。
一道门户在他面前缓缓开启,门后并非空间,而是无数交错的梦境长河??有孩童梦见飞翔,有农夫梦见丰收,有将军梦见凯旋,也有母亲梦见孩子夭折的噩梦……万千情绪汇聚成洪流,冲击他的意识。
而在长河尽头,一道模糊的身影静静伫立。它没有面孔,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仿佛本身就是“遗忘”本身。
>“终于有人走到这里。”那存在开口,声音像是千万人同时低语,“你们称我为‘梦魇母体’,其实我不过是你们共同愿望的产物??你们渴望安宁,不愿面对痛苦,于是将所有不愿记得的事,统统丢进归墟。我吃下了你们抛弃的一切,才成了如今模样。”
江宁咬牙支撑,冷汗混着血水滑落:“所以净忆会、九梦城、终焉之梦……都是你诱导人类制造的工具?”
>“不。”那存在轻轻摇头,“我只是回响。真正推动这一切的,是权力者对失控的恐惧,是百姓对现实的逃避。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借口??‘让我们帮你忘记吧’。”
江宁怒吼:“那你为何还要吞噬预见者?他们明明是在拯救未来!”
>“因为预见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安。”那存在缓缓逼近,“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将死,一个国家知道自己将亡,秩序就会崩溃。而崩溃之后,只会诞生新的暴政。所以我必须抹除它,就像你们剪去疯长的枝叶。”
江宁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可你忽略了一点。”
>“什么?”
“人不仅能梦见美好,也能梦见改变。”他举起右手,掌心启明之钥印记炽烈燃烧,“你以为我们害怕痛苦,所以我们选择遗忘。但我们更怕的,是连痛的权利都被剥夺。林昭然记得,西南七村记得,百万孩童正在学会记得??这才是你真正惧怕的东西。”
他一步跨出,踏入梦境长河。
“今日,我不求消灭你。”江宁的声音响彻万梦之间,“我要让你知道,哪怕明知会痛,我们也愿意醒来!”
忆光爆发,化作亿万丝线逆流而上,刺入每一条梦境支流。那些原本浑浊的假梦被涤清,真实的记忆重新浮现:父亲临终前握着孩子的手、战士在战场上呐喊同伴的名字、女子在饥荒中把最后一口粮留给婴儿……
这些微小却真实的片段,汇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撼动了梦魇母体的存在根基。
它发出一声凄厉长啸,身形开始瓦解:“不可能……个体的情感怎可对抗集体的遗忘?!”
“因为你忘了。”江宁屹立于长河之巅,身后浮现出十万民众的虚影,“每一个伟大的觉醒,都始于一个人说??‘我想起来了’。”
轰!!!
心渊崩塌,梦境回归现实。江宁从祭坛上跌落,浑身浴血,右臂断裂,左眼失明,心脏几乎停跳。徐枕河拼尽全力将他拽出深渊,两人浮上海面时,已是奄奄一息。
战船上,林婉冲入水中将他抱起。医生紧急施救,却发现他体内忆光仍在运转,自主修复伤势,速度远超常理。
“他的身体……在进化。”一名忆巡司医者颤抖道,“这不是治疗,是蜕变。他正在突破‘人’的界限。”
七日后,江宁苏醒。
第一句话便是:“建‘心渊碑’,刻下所有被抹除的历史。设‘预警司’,由幸存预见者统领。在全国推行‘忆育计划’,禁止忘忧丸流通,违者以叛国论处。”
赵砚舟点头:“已下令封锁皇城周边,净忆会余孽正在逐一清除。但……皇宫顶上的净忆钟,至今无人敢碰。”
江宁起身,望向北方。